她说,我应找个人殷勤一番,瞧曲徵脸色是怎样的,若是同我一样打翻了醋坛子在溪边揪小草,便是有门。
虽然曲徵不可能去揪小草,但能瞧瞧他不乐意的反应也是极好的,是以我觉着此计甚为靠谱。而后便与晋安颜在这众多人们中打量来打量去,最后瞄上了两个人,白翎枫和五师兄。
白三师兄被选中,委实是因为我与他最熟,而且他也最好说话。然白翎枫很快便被晋安颜否决了,理由是因为太相熟,完全不可能生出暧昧的气息。我心头长吁一口气,若真要我去与他殷勤,日后只怕见了芊芊就会心虚。
于是接下来的时段里,我与晋安颜一路尾随着五师兄暗中观察,发现他确是个不错的人选。相比瞿门其他几个师兄弟,五师兄还是少年人心性,最为活泼,也好接近一些。
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吃货。
是以一行人在下一个镇子落了脚,因客房不够,我与晋安颜挤在一间里,倒也遂了我二人腻在一起的心思。
此镇以夜市喧闹闻名遐迩,恰巧晚间闲来无事,年轻人都喜好热闹,然我此时须小心自己安危,不可到人多的地方去,又实在不愿自己待在客栈,便站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瞧着其他师兄弟邀曲徵出游。
他似是无意的掠过我一眼,嘴角弯起一抹笑:“百万要一起么。”
“我能去咩?”我立时星星眼的凑到他面前,如果有尾巴一定已经晃得眼花缭乱。
“自然,但你须听话,不可乱跑。”
“我听话我听话。”我立时点头如捣蒜。
于是那几个别派的女人颇显失望,苏灼灼为了躲避俞琛,竟然放弃了出游待在客栈里陪着瞿简,情操简直忒伟大了。
一上了街,大伙儿便渐渐分散了开。姑娘们喜欢看首饰水粉,晋安颜亦没有抵抗住诱惑弃我而去。我跟在曲徵身畔,兴致勃勃的瞧热闹,倒也不觉有甚不好。
走至一处戏台,几个师兄坐了下来,我与曲徵便随后落座,只见五师兄摸了摸肚子,随意道:“刚用过晚膳,怎地便与没吃一样。”
杜彦笑了笑:“属你吃得多,还嫌不够么。”
我觉着这是个好机会,从怀中掏出预备好的花生酥,眼中精光一闪凑了过去。
“五师兄。”我特地软了声音道:“正好带了吃食,你便先垫垫好了。”
五师兄怔了一下,瞿门这几位大多如瞿简一般,对我视若无物,只有迎面对上眼才会问候一声。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主动与他攀谈,然转瞬便被我手上的花生酥引去了注意,赧然的抿起嘴笑了笑:“这个……多谢金姑娘。”
吃货就是好上钩!
我自然的坐在他身畔,一脸热切的瞧他吃着,旁边的杜彦大约觉得不妥,微微咳了一声道:“曲师弟,一起用点么?”
半晌不听曲徵回答,我微微侧目偷看,便见他定定瞧着戏台,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根本没注意我们在作甚。
……
嘤嘤嘤失败!
彼时夜色被灯火点燃,周遭都似染了橙灰色,映得曲徵一双眉目幽深灿然。戏台上正唱着“好个没良心的郎,妾身日日思断肠”,真真唱得千回百转凄惨无比,但赫然便是我眼下的心境。
我老实的坐回他身畔,牺牲了一包可以抵挡俞兮的花生酥,这货却连眼睫都没眨一下,委实失策。正低落间,眼前却忽地出现一只莹白的手掌,掌心落着一个青花瓷罐,小巧温润极是精致,我诧异的抬头,伸手之人正是晋安颜。
“送你哒。”她弯起双眼:“不知百万你喜欢何样的胭脂,便挑了个自然些的,瞧瞧可还喜欢?”
我霎时瞪圆了眼睛,单说这瓷罐,大约便比寻常胭脂贵了几倍,一见便是好铺子掺了油蜜细调的,连慕秋都未曾用过,我便更加无福消受了。
“这……”我连忙摆手:“阿颜你知我还不起的……”
“谁要你还啦?”晋安颜故意沉下脸,凑近我耳畔道:“百万你既有了意中人,就该好好妆点才是,与我却生分甚么?”
我有些忐忑,又觉得欢喜,便任她挑开盖子,沾了胭脂在我唇上点了数下,正巧五师兄回过头来,便觉晋安颜捏了我一把,对他轻笑道:“你觉着这颜色配金姑娘可好看?”
五师兄又是一怔,目光向我唇间掠去,脸刷地便红了,赶紧移开目光,支吾道:“自……自然是好看的。”
他说罢,忽然起身,一路小跑不见了踪影。
我默默的抚额,五师兄这般纯情,是不是调戏得太过了……
戏台上又唱“妾自红妆只为郎,君未归兮独彷徨”,便见晋安颜飘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我霎时会意,站起身来道:“五师兄怎地还不回?我得去瞧瞧。”
杜彦大约觉得我突然对五师兄这般热络很是奇怪,便起身道了句“金姑娘”,我不理他自顾自溜得远了,当然也不可能真的去找五师兄在哪里,只是在近处四下乱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