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味开始从废墟里弥漫出来。那是一种甜、臭和焦糊的味道。
由于缺少尸袋,仍有大量遗体被摆放在街道上和废墟的空隙间,废墟下面可能仍埋有上万人之多,而且正在不断地死去。
有些亲人被埋的寻亲者,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他们从弯折的塔吊下钻过去,登上最高的废墟,四处呼喊,又钻进他们认为有他们亲人的废墟空隙。
中午时,山里突然打出了信号弹,警示上游的堰塞湖即将决堤。
被阻挡在山口外的寻亲者们听说了消息,想在洪水到来之前抢救出自己的亲人,像疯了似的往县城里跑,形成一道汹涌的人潮。
幸好这时通往山外的道路已经被抢修出来,部队开始将山里的难民向外转运,聂瑶和幺妹跟在队伍里,靠着生命本能的求生欲,克制着身体上的所有不适,延着刚刚被打通的山路向外走。
翻出山口后有客车来接,还有络绎不绝从四处赶来的出租车和私家车,免费接送从山口出来的人。
聂瑶坐在客车的最后排,很累很困,浑身都痛,但却睡不着,双眼无神地向外看着。
在一处公路的护栏边,蹲了一溜儿人,都用军用皮带捆着,看上去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是涉嫌趁火打劫的偷盗者,被特警抓到暂时扣押在路边。
大批寻找亲人的队伍络绎不绝地往山里赶。
五月十五日,绵阳九洲体育馆。
聂瑶昨天傍晚被带到这里,这里有食物和必须的日用品。
这里充斥着消毒粉的气味。
这里聚集着很多人,人们在惊魂未定中讲述着自己的可怕经历和听闻。聂瑶这才知道这次地震叫“汶川八点零级大地震”。
幺妹在这里遇到了她的哥哥,被她哥哥带走了,去寻找他们下落不明的父母。
聂瑶像其他所有难民一样,领了一床被子躺在地上。
有人设了公用电话,很多人在那里排队打电话,聂瑶想着自己可以打电话给谁?
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靳恒远。
他是否还在生气?是否在寻找她?
就在聂瑶反应缓慢的犹豫着时,她在体育馆里的无线广播里听到了靳恒远的名字,和他的手机号码,还清楚地听到了她自己的名字。
靳恒远真的在寻找她,他已经来到了四川,可能就在她的不远处。
聂瑶从地上爬起来,急切地奔去了电话亭。
自从五月十号晚上聂瑶离开后,靳恒远就很担心她,但又一时生气不想再主动打电话给她。
他让管家和聂瑶联系,从管家那里知道聂瑶的情况。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派管家去四川把聂瑶接回来时,却在五月十二号下午得知,刚刚的两点二十八分,四川发生了大地震。
靳恒远打聂瑶的手机,信号全无,怎么也打不通。
他立刻订了最近的航班,于五月十三日飞到了成都。
正当他为无处着手的寻找而痛苦不已时,他接到了聂瑶的电话。
当靳恒远焦急地赶来时,聂瑶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靳恒远的怀抱。
她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几近昏厥过去;
他眼中也盛满泪水,这样的分别真的是太残忍,他多怕她会像他的父母哥哥一样,都用死亡的方式退出他的生活。
聂瑶被靳恒远带回到成都时,聂瑶才开始注意自己的狼狈,不用照镜子只看周围人的目光,聂瑶就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又脏又臭,难看至极。
走进靳恒远所住的宾馆时,聂瑶想和靳恒远隔开距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