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给这个小姑娘平复的时间。
记得上次遇到这样棘手的患者,还是好几年前,也是个女孩子。
都是这样,连在深度催眠的境界里都不愿说出来的障碍。
她不愿意说,催眠的进度止步于此,陈容停了音乐,引导着她的意识一点点出来。
然后云迹就沉沉睡了过去,似乎是累了。
陈容和骆杭出了治疗室,等她自然醒来。
陈容看着他,把自己的诊断推测告诉他:“她会遗忘现在的事,大概率也是因为潜意识刺激。但我不知道触发她这第二次遗忘的开关是什么。”
“她说了南城,家里人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吗?”
骆杭阴沉着脸色,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做心理医生很多年,对人的微表情,语气都有着非常细微的观察力,陈容从他极力克制的微表情可以判断出一些东西。
陈容试着问他:“小伙子,你是不是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骆杭倏地掀眸,划过一瞬间阴鸷的情绪,然后马上收敛。
没等他回答,陈容叹了口气,把最不乐观的情况告诉他:“有时候,隐瞒和逃避只会造成伤害。”
“现在情况就是,即便你们都告诉她,我也不能向你保证她的遗忘症状就会好转。”
“小孩子学自行车,大人不能害怕她会磕腿就不让她学。”
“这是她必须面对的。”
“小姑娘如今已经显现健忘症的症状了,只要是精神上的病,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陈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有可能会变好,也有可能更差。”
“你一遍遍告诉她的事,她会一遍遍的忘,最后也许连你也会遗忘。”
“这对你们和她来说,都是折磨。”
陈容说完,去茶水间沏茶休息,留骆杭一个人在治疗的外面。
天色一点点黯淡下去,养疗所里逐渐开启了刺眼的灯光。
她还在里面睡。
骆杭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孤身影长。
他双臂支在腿上,埋着头,盯着眼前的地板,脖子梗着,僵得发酸。
医生的话,她闭着眼的哭腔,来来回回地凿他的脑子,自己的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她的眼泪击碎。
紧颦着的眉头,丝毫没有松下去的征兆。
不知过了多久。
骆杭缓缓抬头,打开自己的手机。
他打开了qq,点击切换账号,切到头像是个蓝天的旧号。
qq名为“stray”。
屏幕亮着,空荡荡的消息框,只留着一个对话框。
是他一周前为了找资料,登上这个旧账号时看见的。
是一个单向好友,他甚至…一直都不知道她早就是自己的单向好友。
三年了。
而她在前阵子,给自己发来了第一条消息。
【你好,请问你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