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每村都会留下一名中年或是留有旧疾的民兵做监督外,年轻人都背着行囊离开了。
近两个月的相处,大家早就打成了一片,村中老人也都把这些大部分都还壮年、未成家的民兵,当做了自已的孩子。
五松村,村头石碑老枣树前。
村民们站在村头挥着手,
“壮士一路走好!”
“健儿,俺们等你们凯旋!”
其中一个皮肤晒得黝黑,鼻梁高挺,下巴还是有些削尖的民兵回头,龇着牙笑骂道,
“哈!臭老头,我才不要回来!”
民兵要是到村里头做了督头,不是伤、就是残,再也没有机会在战场上持枪策马了。
所以他又说,
“我们有缘再见!后会无期!”
喊着‘凯旋’的老头,也明白过来这黝黑发亮的民兵的意思。
他也没沮丧,反倒是拍手叫好,神情爽朗,扯着嗓子大声道,
“好!若是来日我儿有了出息,俺让他们去天宁找你们!”
老头耳朵不太灵光,所以民兵也习惯于他说话时大声些。
这没什么不好的,军中对话也要求如此,铿锵有力?字正腔圆?嗯……他汉话里这些成语还没学明白呢。
“你也记得搬来啊,天宁好。
你儿女那么一大家呢,都搬来啊。”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动啦。
这颗虎牙,还是我祖父偷偷传给我的,你小子天庭饱满,又得一个八字跟我同名,带着吧。”
老头走上前,他的手掌粗粝,给民兵戴上虎牙以后,摸了摸脸颊时,民兵能从这份沉重的触感之中体会到岁月的漫长。
民兵只觉得自已的心里忽然很满。
他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他先是抿了下嘴,抽了下鼻子,平静的说,
“我收下了。”
而后想了一息,他又说,
“等以后我升了官、得了假,我会来给你烧香磕头的。”
这年头说死以后的事情,不是‘吉祥话’而是真的吉祥话。
古人视死如归、向死而生,而身后事若是提前有个安定,若是能保证口香火,来扫洒祭拜,这比起任何天花乱坠的祝福都要真诚。
老人被这小子的话也感动到了。
他拍了拍闪烁着银光的利索鳞甲,咋舌摇了下头。
这就是他们大唐的甲,这就是他们大唐的兵。
“好,好小子,这虎牙给你,没白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