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不敢抬头,只听见霍乾念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还以为兄台不能开口讲话呢,原来只是嗓子疼吗?”
“是是是。”她连连点头,捧住碗埋头吃起来,却根本不知道吃进嘴里的东西是啥味儿的。
霍乾念不再理会她这个“陌生人”,自顾与叶峮说起堂口事务。
“冰库里的果子都启出来了吗?”
“回少主,二百八十八个冰库已尽启出,预计四月底便可送达各个堂口和果铺。”
“制冰的新模具应该差不多了吧,普通的四方小冰块太无趣,得做些时兴花样来,圆球的,蝴蝶的,梅花的,都做些。”
“是,少主。对了,南口的煅造台说,今年铁砂紧俏,铁器大约要供不应求。”
“无妨。只是仍需先紧着府中护卫佩刀和兵器,万万不可短缺。”
“茶行那边,今年的雪岭青松岁贡可已出?”
“回少主,已封箱押运了。”
“盐行那边,海盐和湖盐混淆之事可已处理?”
“回少主,已处理稳妥,涉事管事全部送官衙看押审问了。”
“米行的陈米已低价倾销了吗?”
“回少主,在销了,依少主意思,以赈济贫民灾民为主。”
“乌梨酥好吃吗?”
“回少主,不好吃。”云琛极其自然地接上回答。
听二人聊及霍帮事务,桩桩件件都是她熟悉的,她不觉听得聚精会神。
被霍乾念这么猝不及防地一问,她脑子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哑着嗓子,道了这么一句“回少主,不好吃”。
她话音落下,桌上再次陷入奇异的寂静。
霍乾念与叶峮都惊讶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到他的嘴角飞快地挑起一抹笑意又平息。
就像一颗小小的沙粒投进湖里,激起极微小的一丝涟漪,又瞬间消失不见。
她涨红着脸,后背挺得僵直,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抱歉……我开玩笑……鹦鹉学舌见过吗?我跟着学话而已……”
说罢,她赶紧继续埋头猛吃。
霍乾念却好像对她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陌生拼桌”来了兴趣,指着桌上的乌梨酥道:
“我能尝一块吗?”
她不敢抬头,只将乌梨酥的碟子推去他面前。
他拿起来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