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吃了!”
“羡慕的眼泪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了。”他故意将冰淇淋举到她眼前晃了晃,奶油在杯壁留下一圈圈黏稠的线条。
温时溪嘴角扯开,却不是愉悦的弧度。指尖慢条斯理地拆开草莓巧克力的包装,铝箔纸发出窸窣的声音。
一口将巧克力塞进嘴里,“说得像谁没有似的。”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霓虹灯牌变幻的光影里,她双眼眯成细线,如同舔完爪子的豹,看似慵懒却藏着未消的杀意。
江获屿望着她从唇齿间隐约露出的巧克力,突然觉得手里的冰淇淋失了味道。
“给我一颗。”他伸手要去够她掌心的那盒巧克力。
温时溪敏捷地往旁边撤了半步,将巧克力藏到身侧,“哪有这种好事?”
太鼓达人的鼓点与他们错落的脚步重叠,夹娃娃机的彩虹光晕映在两人之间。江获屿望着她因得意而微扬的下颌,真希望这条浮夸的走道永远没有尽头。
-
回到小广场的停车场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夜空被灯光蒙上一层朦胧的昏黄,远处的商铺早已落下卷闸,铁皮在夜风中偶尔发出轻微的震颤。
温时溪解开安全带,金属扣弹回的声响在静谧中格外清脆,“江总,我先回去了。”指尖刚触到门把,就被江获屿温热的手掌覆住。
“时溪。”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爱情。”
仪表盘的微光映在他的侧脸,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两片认真的阴影,“我不完美,你不完美,正因如此,我们才不是平平无奇。”
车窗外传来野猫的呜咽,温时溪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又继续道:“还没开始就执着于结果,只会让过程充满痛苦。人和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约定俗成的结局。”
江获屿指尖轻轻摩挲她手腕内侧的肌肤,那里有脉搏在急促跳动,“相爱是结果,白头偕老也是结果。无论哪一种,”他望进她眼底,“我都给得起。”
“你爱我,别退缩好吗?”
狭小的车厢里,温度正在一寸一寸升高,像夏日的太阳般灼热。温时溪忽然听到一阵阵细碎的声响,那是如春冰般的防线在阳光下慢慢龟裂的声音。
那些细密的裂纹从最脆弱的一点开始蔓延,如同蛛网般四散开来。冰面在后退,面积在缩小,她站在不断消融的边缘,几乎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颤。寒意从裂缝中渗出,让她本能地颤抖,害怕猝不及防地就得给出答案。
江获屿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惧意,在即将踏上那脆弱冰面的前一刻,适时地收住了脚步,“多久我都愿意等,但也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
玛莎拉蒂关门时的声音很轻,温时溪站在路灯下,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纤长,像一株在夜色中舒展的植物。
还未迈步,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获屿已经从另一侧绕过来,皮鞋碾过碎砂石的声响让她肩胛不自觉地向内扣紧。
手腕突然被温热的手掌圈住,一个轻柔的力道就将她转了过去,下一秒,整个人被拥入他怀中,“怎么办?”江获屿的声音闷在她的发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委屈,“才分开一秒,我就开始想你了。”
温时溪没有挣扎,只有隐秘的共鸣在胸腔震荡。江获屿的拥抱如此用力,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已的骨骼里,吞噬她,合二为一。
这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紧密相贴,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胸膛的轮廓,肌理的线条,以及那隔着衣料传来的、从小腹漫上来的、几乎烫伤的温度。
月光压在她背上,在肌肤表面催生出细密的绒毛,沿着脊椎一节一节往上搔刮。一股奇异的酥麻感从尾椎窜上来,让她四肢百骸失去了力量,想要化成一滩无型的泥瘫软在他怀里,被他的力道捧在手心里。
江获屿的唇贴上来时,像一片灼热的烙印落在颈间。饱满的唇瓣沿着她脖颈的曲线细细描摹,每一次落下,她的腹腔就收紧一寸。温时溪的呼吸几乎暂停,大脑在缺氧前发出尖锐警报:“危险”
这刺耳的尖叫刺破混沌,帮她找回了呼吸。她突然张口,在他后颈的软肉上重重咬下一口。
江获屿吃痛后退半步,手掌捂着那处新鲜的齿痕,眼底泛着一丝被打破情绪的愠怒,“你属狗啊!”
温时溪捂住自已发烫的颈侧,那片肌肤仿佛已经叛逃出身体的统治,对眼前的人生出独立的渴望,“你才是属狗的!”声音里带着未消的颤意。
江获屿忽然笑起来,那笑声是从胸腔深处震荡而无可奈何,“好啊,狗跟狗,绝配!”
她也跟着笑了,短促的笑声像一串铃铛在夜色中清脆的碰撞。直到晚风暂歇,树影停止摇晃,她才喊了一句:“狗,我回去了。”
他低头轻笑,再抬眼时,眸中盛满整片星河的温柔:“狗,晚安。”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最终在拐角处彻底分离。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彼此的气息,像断开的藕节,将丝拉得很长,长到不限制距离。
夜色沉沉,月亮羞得藏住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