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部总监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合上,温时溪长舒一口气。方才Lucas看着执行案沉默不语,制服下摆在她手心被抓出一道道细褶,对方只是轻微调整一下坐姿,都能将她的心脏整颗吊起。
空气安静了许久Lucas才开口,他背着光,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端午假期之后,我要看到预约数据。”
温时溪直到走出门才敢笑,肩膀似乎有了自已的想法,跟着脑海里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轻快节奏前后晃动,幅度不大,却被办公室里的人看得真切。
Lucas噗呲一声笑出来,他没敢跟温时溪说,自已从里面是能看到她的影子在动作的,上回也是这样,站在门口就自已乐了起来。
说实话,他不确定温时溪做的这个策划会带来怎样的收益,甚至站在男性的角度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不过云境酒店在妇女节办过一场高净值女性沙龙,长尾效应还不错,他一直都很眼红,正好温时溪提了这个方案,他就跃跃欲试。
而且温时溪做过婚礼策划,在成本控制、流程设计上都做的很好,算得上一份很优秀的执行案,就看能有多少人愿意来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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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城五月的风是犹豫的,前阵子掺进几分暑气的前兆,这几天又裹挟着未褪尽的春凉,偶尔下一场雨,不大不小,刚好将空气中的木棉花絮打湿,又不会让没带伞的行人浑身狼狈。
雨后的空气漂浮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吸进肺里,整个人便不自觉地轻盈起来。温时溪的步子迈得就像这天气,有点春末的矜持,又有点初夏的雀跃。
江获屿的车就停在那,小广场停车场的灯光下,尘埃在落下的光束里像冬天出逃的雪。
玛莎拉蒂MC20从里到外被擦拭得纤尘不染,银色的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像一尾刚跃出水面的刀鱼,鳞片折射出摇晃的镭射光斑。
明知道江获屿肯定是故意找了这么个借口,结果她还是前来赴约了。
甚至想过要回宿舍换一身衣服,或者跟余绫借一条裙子,可最终还是只换上了“麻袋”。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已这一身没问题啊,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偏偏要见他就如临大敌了呢?
更衣室的衣柜前,镜子里映着她那生机勃勃的侧脸,眉峰恰到好处的转折像把未开刃的刀,从来不曾为谁放低过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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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的柑橘香薰泛着微苦的清新,像剥开一颗还未熟透的橙子。江获屿慵懒地倚在真皮座椅里,左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袖口露出一枚低调的朗格玫瑰白金盘腕表。
“嗨~”他拖长语调,嘴角噙着笑,那股在行政酒廊更衣室初见时的“纨绔”味从眉梢漫到指尖。
“江总。”温时溪礼貌地点头,手指勾过安全带,“咔哒”一声轻响,将自已牢牢的锁在副驾驶上。
引擎低声轰鸣,水银般的车身汇入夜色。车窗外的霓虹掠过两人的眼睑,忽明忽暗。
晚上7点40分,城市正浸泡在雨后的温柔里,温时溪觉得有点安静,随口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江获屿从车流中抽空瞄了她一眼,嘴唇微微撅起,带着点狡黠,“你要陪我吃吗?”
“我吃好了。”
“那你还问我。”他挑眉,语气里掺着故意的委屈。
温时溪瞪大眼睛,“‘你吃了吗?’就跟“你好”一样,只是一声招呼。”
江获屿低低笑着,心里像被翘起的猫尾巴尖扫了一下,那阵酥麻感在血液里窜动,真想把心捧出来,让她再挠一下。
男人开车时总有种微妙的仪式感,仿佛方向盘一到了手中,骨子里某种基因便苏醒了。
温时溪想起了自已的哥哥,平日里挺质朴的一个人,一坐上驾驶座就像被什么附了体一样,左手懒散搭在窗沿,右手单掌撑着方向盘,手肘还要微微悬着,连后视镜里瞥人的眼神都多了三分漫不经心。
此刻,江获屿左手单手扶着方向盘,右手自然地垂在大腿上,这辆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仿佛是他狩猎归来时的铁骑,真皮座椅是鞍鞯,车窗两侧的行道树向他投来崇敬的目光,在这小小的密闭空间里,正在无声地上演一场“孤胆英雄”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