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珠第一次踏入宋知聿的房子,装饰暗黑的房子扑面而来的阴郁气息,如同他本人,让人感觉到害怕。
可明明害怕,心却是密密麻麻的疼着。
在屋内站了许久,她打开灯,再亮的光线,也仿佛照不亮屋内的阴郁。
转了一圈,她的脚步不自觉停在一间房门前。
厚重的木门下,缝隙里溢出暖黄色的光,与外面冷白色的光显得格格不入。
她抬手,握在门把手上,犹豫半刻,手腕往下,拧开了门。
与暖黄色灯光一同向她扑来的,还有满墙的照片。
都是她的照片。
房间的装饰不似外面那样冷,暖色调的灯光仿佛有魔力,慢慢驱散着心底里的不安。
正中央摆着一张暗红色的沙发椅,她走过去坐下,背微微后仰,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观赏着墙上的照片。
这些照片,从她牙牙学语到中学大学,甚至有些,连她自已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的。
宋知聿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心道。
突然间,她的视线落在一处角落,那是一张泛黄的双人照片,上面是两个小孩,小女孩笑靥如花,小男孩一脸的阴郁。
她拧着眉起身,手指微颤的拿起照片。
上面比着剪刀手的小女孩,是自已。
原来小时候隔壁住着的那个,没有父母,总是被锁起来的小男孩,是宋知聿。
她用力的捏着照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宋知聿十岁那年,被亲生母亲折磨得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大概是不舍他一个小孩子拖着病远赴异国他乡,宋老爷子便把他安置到了A市的某处别墅里,由保姆佣人看管着。
那栋别人拼尽一辈子都住不上的别墅,对宋知聿来说,是一间暗无天日的牢笼。
别墅大门是紧锁的,他每天的活动空间只有那一片小小的地方,一举一动都要被监视着,稍有不对劲,就会被佣人传唤医生。
被关了整整一年,他学会了隐藏情绪,状态也稳定了下来,佣人和保姆对他也松懈了。
某天,他偷溜了出去。
他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凌珠,那个住在对门的女孩。
不同于他的阴郁,凌珠是在爱浇灌下长大的花朵,是普爱众生的精灵,也是一群小朋友里,唯一站出来的人。
她的手很暖,拉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宋知聿盯着她灿烂的笑容,垂着脑袋说:“小七。”
她捧起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来,郑重其事的说,“小七,不可以低着头说话,这样是很不礼貌的。”
望着她清澈澄明的眸子,他轻轻点头。
她满意的露出笑,“小七,以后我们就一起玩吧。”
“好。”
后来,她总是对他笑,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像这许久未见的阳光一样温暖灿烂,让人想私藏。
只是这份温暖过于短暂,像一场绮丽的梦境。
半个月后,他的母亲在精神病院自杀,他被宋老爷子传唤回老宅,出席母亲的葬礼。
母亲的葬礼上,有人真哭,有人假哭,而他作为儿子,铁石心肠的没落一滴泪。
当晚,老爷子骂他冷血无情,狠狠的打了他一顿。
不知是真生气还是某种心理作祟,第二天,老爷子把他送到了国外。
这一去,便是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