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他出生,也曾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奶声奶气的叫他吐炎哥哥。
也看着他以超出常人的速度成长,成为曾经百浑吐炎眼中渴望成为的大人,然后又在短短两年时间里,成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百浑吐炎永远忘不了,那天,那个老人躺在木堆上,用满是褶皱的手,拉着他的手,流着泪大说道:“吐炎哥哥,我怕……”
“我不想死……”
但百浑吐炎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看着他的手渐渐垂下,看着他的双眼闭合,也看着王庭的人到来,将他的尸体带走。
百浑吐炎曾为此感到万分愤怒。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蚩辽人,那些家伙却要这么对他们。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族长,族中的长辈,为什么要对那些家伙卑躬屈膝,而从不想着保护他们。
他憎恨蚩辽,憎恨除了血寂部族外的每一个部族。
在他看来,那些家伙都是强盗,都是恶魔。
他也曾立志要做些什么,改变族人的境遇。
为此,他努力的修行,花去多出常人数倍的时间去锻炼自己的体魄,去尝试对抗那些恐怖的魔物。
他的成长很快,至少相较于血寂部族的同龄人而言,他的成长甚至可以说是神速。
以至于,他曾天真的以为自己拥有了与蚩辽其他部族的同龄人一较高下的能力。
不过很快,他就认清了现实。
在族中最盛大的节日,三年一度的回归日上,十六岁的他被一位九岁的罗刹族孩童打得满地找牙,直到那时,他方才意识到血寂部族与其余部族之间巨大的差距。
那是一种但靠着努力难以逾越的鸿沟,似乎,血寂部族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只能成为血奴。
这是让百浑吐炎近乎绝望的结果。
族中对他,其实是有厚待的。
他不用参与鲜血供给,也不用参加日常劳作,甚至可以得到一些其他族人难以想象的丹药辅助修行。
在以往的很长时间里,他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没有父母,一直跟在族长身边长大。
以至于有时候他都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族长的私生子,可哪怕是族长的孩子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殊荣。
直到这天,他宛如败家之犬一般回到他居住的帐篷中。
出乎他预料的是,年过六旬的族长早已在那里等候着他。
他仿佛早就猜到了今日的结果。
或者说,他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今日的结果。
他说:“依照你的办法,就算你再努力十倍,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是现在的结果。”
“但我还是希望你去试一试,因为只有明白了这其中的差距,你才会心甘情愿的踏出那一步。”
百浑吐炎不解。
他问族长指的是什么,族长没有回答,只是将一本书递给了百浑吐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