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县帝亲自来了啊,那可是真正的皇帝,坐龙椅的日子比咱们年岁都大得多。虽说是鞋子,可终究还是皇帝嘛。
田大由说到这今年号,关凤生眼珠子开始转了。
“皇上啊”,…唉,那侄是,没四哥儿挡在前面,别说打,不定多少人见着就跪呢。”
关凤生释怀了,可也更紧张了,田大由说得对,这就是个槛,可如果没翻过去呢?
见这老伙计脑子拧得太紧,田大由无奈,只好找来林大树、何贵和邻亚罗等人,拉着关凤生一起灌酒,终于把他灌趴下了。
“真要过了这个槛,四哥儿……是不是也要当皇帝了?”
收拾自家丈夫的时候,关田氏问着自己的哥哥。
“那就不清楚了,不过那时候,他想当就当,就是一句话的事。”
田大由随口说着,现在哪有心思去想称帝的事。
“那时……我们关家,还真是国丈家了,呵呵……”
关田氏眼中冒着星星,田大由无奈地摇头。
“云娘啊,”,…到那时,也让四哥儿封你一个诰命,让你在下面过得舒坦些吧。”
关田氏在宅院角落里,对着一块灵牌,低低念叨着。
“二丫头的肚子也不争气,听说安娘娘都有了,她都还没动静,果然是…”
接着数落到关毡,即将把“怪胎”二字吐出口,才醒悟终究也是一位“娘娘”了,可不再是随便能骂的女儿,赶紧闭了嘴。
英华立国后的几场战斗都只是死水微澜,即便是宜章大战,涤荡的也都是人心,而非真切的生活。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了,至少在广东一省内,大多数人都感受到了湖南之战的影响。
县下各乡镇区的主薄固然是忙得七窍生烟,细细核对辖内田亩人丁数据。原本清闲的驿正忙得脚不沾地,递送着各类公文。巡检拉起本区的民壮,瞪大眼睛组织巡防。韶州惠州一带,巡检还给民户散下大批该是以前从清兵那缴获的鸟枪,教导民壮使用。正、学正和医正则趁民壮组织起来的时机,宣讲《英华刑律》“导基础卫生,教他们读写简单字词和数字。
这是英华官府对治下的初级动员,民人初时还只觉事多了起来,可随着农正商正带着商贾来往不断,生活更有了明显变化。商人四下收购鸡子、牲畜、牛羊、细纱、麻绳等等五花八门的物资,除开治安巡防的民壮,见着一叮)男丁就拍过来短工合约。在作坊密集的乡镇,更是挨家挨户洒下订单,针织木铁全都光顾,从雨披帐篷到毯子毛刷水桶,恨不得连地皮都买走。而丢下的一串串永历通宝,乃至真金白银,又让民人喜笑颜开,主动联系商人,看自家还能做什么卖出去。
被李肆粗粗推转的工商引擎,因为湖南即将面临的大对决而轰鸣发声,开始生涩地为战争运转起来,广东也初次体验到战争经济所带来的繁荣。
从人心到生计,战争影响的不止是这些,能工巧匠也在这场浅浅成型的风潮中开始崭露头角。
新安县九龙乡,顺风急递行东主黄斐正高声动员着自己的部属。
“赔上去,把家底赔上去!这一关过不了,咱们顺风急递就再没什么未来!天王赢了,咱们也就赢了。招呼所有丁口,揣足家伙,车马都检查好。从宜章到衡州这一线难保有鞋子兵露面,咱们也不能全指着官兵。黄卓!黄卓呢,又死哪里去了!?”
正四处找人,一部怪异车子从不远处的山坡上显现,随着啊啊的惊叫,带着一个人急速冲了下来,噗通栽进坡下的池塘里。
“该怎么停下来呢”
一身湿透的黄卓被拉上来时,嘴里还在念叨着。
“又在捣弄什么古怪!?现在可不是发梦上天入地的时候,还有大生意要做呢!天王府给咱们下了大单子,要咱们担下一军枪药的陆路转运,你哥哥我正愁骡马不够呢!”
黄斐头顶生烟地叫着。
“别急啊哥,我正弄的这车子,就能不靠骡马自己走,就是路不能太陡太烂,哎哟……。我的……”
黄卓抚臀呻冇吟道。
“自己走!?怎么走!?”
黄斐两眼圆瞪,看着倒插在池塘里的怪车,高高翘起的车尾,两个轮子还呼呼转着。
“这是从快蚊船踏板上得来的灵感,再配搭佛山制造局的水车传动机关,一人蹬着走,平实路上,能顶一头骡马!”
工人将那车子捞出来,竟是一部三个轮子的大车,前轮还可以左右摆动,掌握方向。
“哎呀,现在哪里来得及造这…,这车子叫什么?工料钱多少?”
黄斐正要币,斥,却又一个激灵,若是在平地全用这车子,把骡马集中到难走的路段,不是两全其美么。时间来不及也没啥,这场仗还有的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