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竹筠休假后也正式拉开了陆家采买年货的序幕,姜听澜作为家里放假最早的,自然是兴致勃勃地挽着婆婆的胳膊,跟着她穿梭于北城的百货大楼和市场。
陆文康觉得今年一大家子都在,儿子儿媳妇又要置办一些新家的东西,这天寒地冻的,妻子和儿媳妇带着两个孙子孙女,每天出去采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又冷又累。
尤其是那两个小不点,腿也还不够长,跑起来肯定累,索性就把自己的警卫员和车都留在家里,就供她们专门采买年货。
俞竹筠听丈夫要把车留在家里可是一点没推辞,北城正是冷的时候,提着那么多东西挤公共汽车回家确实累。
有了车还有警卫员小李这个壮劳力帮忙,俞竹筠的购物热情更是高涨了几个度。
今天一大早她就拉着姜听澜,精神抖擞地直奔东风市场。
这个市场有上千个铺面档口,从什么布料到电视机,新鲜蔬菜瓜果到活鱼活虾都有,光是各种糖果都长长的一排,摆满了玻璃柜。
原本姜听澜还觉得这个时代都是凭票买东西,而且大家也都还不够富裕,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的人,然而当她到了东风市场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贫乏了。
还未到市场门口,鼎沸的人声已经隔着车窗隐隐传来,下了车一股混杂着各种食物香气以及浓浓人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整个东风市场,不,应该说东风市场门口,都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真正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我的天好多人啊。”姜听澜忍不住小声惊叹,被眼前的景象震得有些发懵。这阵仗比后世黄金周的旅游景点还要夸张几分。
俞竹筠显然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她熟练地拉起姜听澜的手,叮嘱道:“澜澜,抓紧我这里人多,一不小心就挤散了。”又对警卫员小李说:“小李,你跟紧我们,等会儿拿了东西就先出来,不然来来回回懒得挤。”
“好的!”小李响亮地应了一声,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三人就像是即将冲入激流的小舟,深吸一口气,便汇入了汹涌的人潮。
姜听澜紧紧挽着婆婆的胳膊,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人,说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汇成一片巨大的嗡鸣,震得她耳膜都有些发麻。
她努力地想看清周围的店铺和商品,但往往刚捕捉到一个摊位的影子,就被人群推搡着往前挪动了好几步。
这里不是后世那种商场,但东西种类依旧丰富,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承载了这一代人的记忆。
一个个拥挤的柜台,柜台后面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售货员,每个柜台前都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想要买到东西,不仅需要眼疾手快,更需要过人的挤功和洪亮的嗓门。
姜听澜看着那些为了几尺布料、几斤糖果而奋力伸长胳膊、踮起脚尖的人们,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她平日里自诩也是个购物爱好者,可眼下这种纯靠体力和技巧的抢购模式,着实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身旁的俞竹筠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只见婆婆目光如炬,在嘈杂的人群中准确地锁定了目标,拉着姜听澜在人缝中左突右拐,硬是挤到了柜台前。
“同志,麻烦给我称五斤奶糖,五斤桃酥……”俞竹筠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快速的报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就开始拿钱和票了。
那售货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正被一群顾客吵得头昏脑涨,闻言抬起头,见俞竹筠报货名又快又准,没有丝毫犹豫开口应道:“好嘞,您稍等!”说着麻利的开始准备俞竹筠需要的定西,准备好后,才伸手拿起装着票和钱的搪瓷缸子,往旁边专门放钱和票的柜子里一倒,那速度又快又熟练。
旁边几个还在为买半斤还是一斤而犹豫不决的顾客,眼看着俞竹筠这么快就得手了,不由得投来几分羡慕又夹杂着些许焦急的目光。
其中一个穿着的确良褂子的大婶忍不住小声对同伴嘀咕:“瞧见没,人家这才叫会买东西,干脆利落,咱们再磨蹭下去,好东西都给别人抢光了!”
她的同伴也附和道:“可不是,咱也赶紧的,免得晚了又卖空了。”
姜听澜这才知道就算是要凭票购买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不一定抢的到,难怪大家这么着急呢。
接下来俞竹筠带着姜听澜,又去了卖肉和菜还有水果的地方。
北城始终是大城市,这里的物资比在边疆的时候要丰富很多了,以前在边疆不容易买到的东西,在这里竟然都有。
姜听澜跟在婆婆身后,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到后来的亦步亦趋,再到偶尔也能帮着递个钱,接个东西,渐渐也找到了些许参与感。
不过看着婆婆这个购物的架势,姜听澜想到以前,总觉得自己买买买已经很厉害了,甚至偶尔还会便随着点小小的负罪感,现在看到婆婆这个架势,自己那点战斗力简直不值一提。
看来,这购物果然是女人的天性啊,根本不用内耗!
连续在东风市场以及其他几个百货大楼奔波了两三天,东西买了不老少。
起初那股子新鲜劲儿和购物的兴奋感,在第三天中午,也终于被极致的疲惫所取代。
这天从外面回来,姜听澜和俞竹筠一进家门,连外套都顾不上脱,就双双瘫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活像两条离了水的鱼。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俞竹筠有气无力地捶着自己的大腿,怎么没走两天这么累啊。
姜听澜也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她仰面躺在沙发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太累了,竟然有一天她会买东西买到虚脱。
主要是新家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太多了,挑选起来也挺折磨人的。
安安和宁宁自从第一天被市场的人潮“吓”退之后,就宁愿跟着张奶奶在家玩积木,看小人书,也不肯再跟着去受罪了。
此刻,两个小家伙看见妈妈和奶奶这副惨状,好奇地凑了过来。
宁宁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奶奶,妈妈,你们今天吃完午饭,还要去买东西西吗?”这两天她觉得妈妈和奶奶都好忙,都没空陪她们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