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不是儿戏。”李肇的眉头拧成个疙瘩。
薛绥一笑,将甲胄的系带系得更紧些。
“那殿下觉得,我该在营里烧火做饭,还是替你们缝补衣裳?”
李肇怔住。
薛绥笑着抬头,“殿下,薛六不是暖阁里供着的花,用不着这般护着。”
最后那句说得极轻,却细针似的,挑开了李肇心底最柔软的那处。
他想起,初见时她在普济寺假山下的狠绝,再见时幽篁局的步步为营的冷静。
薛氏绥绥,从来倔强。
李肇喉结动了动,终是松了口。
“走吧。跟紧些,别乱跑。”
“殿下放心!”小昭举着短弩跑过来,皮甲在她身上晃荡,一身初生牛犊的悍气,“婢子豁出命去,也会护姑娘周全,绝不让殿下担心。”
李肇不再多言,从腰间解下那柄贴身携带的“守心”匕首,递给薛绥。
“这个你拿着。它比寻常匕首锋利。轻便,趁手。”
刀鞘入手沉甸,是熟悉的纹路。
薛绥从容地塞入袖袋,抬眼道:“我去陆将军的侧翼营,跟着他行动。免得妨碍殿下调度,动摇军心。”
此战,陆佑安负责扼守老熊沟的一处关键隘口,位置险要,但不用正面迎敌,相比更为安全。
她说完便干脆利落的扭头。
李肇身影僵直一瞬,没有阻止。
风卷着雪沫子灌到脸上,冰冷刺骨。
薛绥突然回头,“等打完这仗,我给殿下绣个香囊。”
她的话,飘飘忽忽地送过去。
像一片羽毛,轻轻拂着太子殿下紧绷的神经。
来福公公急得原地跺脚,看着薛绥和小昭步履坚定地离去,忍不住凑上来开口。
“殿下,要不……派两队亲兵跟着薛六姑娘?战场上刀剑无眼……”
“不必。”李肇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带着点认命又纵容的意味,翻身上了那匹通体乌黑的乌骓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想做的事,拦不住。”
他望着远去的人影,眼神沉凝。
“你在营里看好黑十八,别让它乱跑。”
来福只得躬身领命。
“出发!”李肇猛地一勒缰绳,乌骓马长嘶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大军开拔的号角声,苍凉而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