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壹挤出一脸尴尬。
金黄色的奶茶端了上来,雪白的奶酪端了上来,甘冽的青稞酒咕嘟咕嘟地往碗里倒,帐里弥漫着醉人的酒香。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端了上来,香喷喷的手抓羊肉堆成肉山,大碗大碗的青稞酒透着粗犷和剽悍。
军臣单于端起一碗青稞酒,说了声“请”,一饮而尽。聂壹望着满满的一碗酒,有点儿犹豫,怕醉后吐真言。
“怎么,撑犁孤涂大单于敬的酒你不喝?”心里有气的伊稚斜故意问道。
聂壹咬咬牙,也把一碗酒喝干了,在座的将军贵胄哈哈大笑起来。在大单于的鼓动下,大家伸手抓起自己面前盘里大块大块肥嘟嘟香喷喷的手抓羊肉撕咬起来,全吃得满嘴流油。
喝过几碗酒,吃过几盘羊肉,伊稚斜啪啪拍了两巴掌,大帐里春风般拥进数名匈奴少女。
少女们在激昂的音乐声中跳起了富有挑逗意味的匈奴艳舞。
黑色的狐裙在抖动。
一双双俏眼如星似月。
高耸的乳峰随着激昂的胡乐在耸动。
雪白的大腿在羊毛镶边的裙裾转动中隐约可见。
穹庐外,几个匈奴汉子正在七手八脚杀一只岩羊。岩羊挣扎着伸蹬四蹄,嘤嘤哀鸣,戴耳环的黑脸汉子迅疾拔出腰刀,噗地刺穿了岩羊的心脏,殷红的血四处飞溅。很快,有人用弯刀飞快地剥了羊皮,把整只冒着热气的羊置于火堆上炙烤。
穹庐里,不时传来军臣单于和将军贵胄的哈哈笑声。
熊熊烈火正炙烤着羊肉,油脂滴在火上,火苗腾起老高,嗞嗞作响,一缕缕诱人的肉香四下飘散。
烤肉很快就熟了。
兵甲手握短刀,唰唰几下,就把一整只烤全羊飞快地划开,用盘子送到军臣单于和聂壹的面前。
军臣单于怀里抱着一个匈奴少女,接过烤肉夸道:“好肉,香!又软又烂,聂先生你也吃啊!”
“吃!”
“好!”
“你的舞跳得好!来,喝酒!”左骨都侯强行给一个少女灌酒。
狂欢充斥着匈奴的王庭。
太阳落山了。
衣衫破烂的张骞同他的匈奴女人正赶着羊群回圈。喂得肥壮的大羊小羊,白云一样在绿草如茵的大地上奔跑、嬉闹,咩咩的叫声,听了让人心疼。
“聂壹,”一个精瘦的王庭千骑长扶着已经喝醉的聂壹问道,“你认识他吗?”
聂壹望着衣衫褴褛的张骞摇了摇头。
“他就是联络大月氏的汉使张骞。”
“什么?他是张骞?!”聂壹惊骇地张大了嘴巴。
“这个汉人不识好歹,撑犁孤涂大单于给了他一个匈奴女人做妻子,他竟然在给左贤王放羊时,带着他的旧部下逃跑了。听说他先后到达乌孙、龟兹、安息、大宛等国家,九死一生穿过大沙漠,最后到达他出使的国家大月氏,在偷跑回汉的途中,又一次做了撑犁孤涂大单于的俘虏。”
“他真的是张骞?”
“怎么,不相信吗?你可以唤他过来问问。”
“不!”聂壹摇头道,“不必了。”
“喂,张骞,你过来!”千骑长冲着赶羊回家的人叫道。
赶着羊群的张骞听见匈奴人召唤,留下女人看守羊群,连忙走过来。
“大人,有什么事情?”张骞行了一个脱帽礼恭敬地问。
“你认识他吗?”
张骞看了聂壹一眼,摇了摇头。
“这是大单于的朋友聂壹大人,他也是汉人。谁像你,倔强得像一头牦牛,和大单于作对,有什么好下场!”
“大人,张骞以后再也不敢和撑犁孤涂大单于作对了。”张骞低下头谦卑地说。
“把羊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