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心神剧震、惊喜交加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掌心这枚神秘的青铜碎片之间,在这一刻,赫然建立起了一种前所未有、仿若血脉相融般的奇妙联系!不再是之前那种隔着重重迷雾、似是而非的模糊感应,而是如同自己的手臂延伸,心念一动,便能清晰感知其存在的真实与直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都与青铜碎片中某种韵律开始同步,一呼一吸间,皆有玄奥气息流转。
他能清晰无误地「看」到,青铜碎片中蕴藏着一片浩瀚无垠、宛如星海般古老而磅礴的力量,这力量仿佛本就与他同源,是他失落已久的一部分。神识稍一触碰,便有无数信息洪流般涌来,却又在瞬间隐去,让他无法捕捉。
更让他心悸的是,他隐隐感觉到,在这青铜碎片的无尽深处,似乎还沉睡着一股经历了亿万年岁月洗礼、见证了宇宙洪荒从诞生到寂灭的古老意志。那意志苍茫、威严,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却又在接触到他神识的一刹那,透出了一丝……令人匪夷所思的亲切?
这荒谬的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林逸脑海中炸开,让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险些失手掉落手中的碎片。亲切?他对一件刚刚差点将他焚为灰烬,此刻又散发出足以让天地为之色变的恐怖气息的上古神器感到亲切?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与浓浓的疑惑,试图集中精神,更深入地探寻这股突如其来的亲切感的源头,然而那感觉却如水中月、镜中花,缥缈不定,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理解其万一。
然而,不等他细细琢磨这古怪至极的感觉,掌心中的青铜碎片骤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炽盛百倍的青金色光芒!那光芒璀璨夺目,仿佛一颗浓缩了亿万星辰精华的微型太阳,在他的掌心冉冉升起,绽放出无尽的神辉。
碎片表面的古老神秘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彻底「活」了过来,以一种令人头晕目眩、几乎要撕裂神魂的速度疯狂流转、重组,激荡出层层叠叠的道韵涟漪。一道道细密如牛毛的青金色电弧在纹路间疯狂跳跃、闪烁,「噼里啪啦」的轻响不绝于耳,却又带着一种毁灭万物与孕育新生相互交织、循环往复的奇异韵味。
这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光芒,更是最精纯、最本源力量的具象化,是天地法则的浅层显现,是足以令元婴老怪都为之战栗的恐怖能量!周围的空气在这股力量的压迫下,都开始扭曲、哀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吼……呜……嗷……」裂山魔熊那庞大的身躯,此刻在青金色神辉的笼罩下,如同风中残烛,筛糠般剧烈颤抖。它发出的不再是充满暴虐与威胁的咆哮,而是夹杂着无尽痛苦、恐惧与绝望的呜咽哀鸣,声音凄厉,闻者心惊。
它那小山般的身躯甚至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试图减小自己承受的威压,坚硬如铁的皮毛根根倒竖,却根本无法抵御那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它感觉自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那青金色光芒彻底分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股如同天堑鸿沟般不可逾越、源自血脉与灵魂深处的极致恐惧,已经彻底击溃了它身为二阶顶级妖兽的凶悍意志,让它丧失了所有的反抗勇气,甚至连一丝一毫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仿佛只要稍有异动,便会立刻招来神罚。
它那双原本凶残暴戾的血红色巨眼,此刻死死地盯着林逸手中那枚小小的青铜碎片,眼神中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敬畏与臣服,仿佛在仰望一位从太古神话传说中降临于世,执掌雷霆万钧、裁决众生生死的至高无上的神只!在它的感知中,林逸不再是一个修为低微、可以随意捏死的人类修士,而是一尊被神光笼罩,气息深不可测,威严不可侵犯的远古神明!
就在这紧张到极点的时刻,一道清冷而带着几分锐利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羽毛般,极其轻微地扫过林逸的身体,最终停留在他手中的青铜碎片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震惊与深入骨髓的探究。
林逸心中猛地一凛,后背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云梦仙子的神识!他心念急转,暗道不妙,以云梦仙子那深不可测的修为和广博的见识,绝对不可能感觉不到这枚青铜碎片的惊天动地之处,这恐怕会引来天大的麻烦!
远处的云梦仙子,此刻也早已从最初的石化般的震惊中勉强回过神来。她那张清丽绝伦、宛如冰雕玉琢般的容颜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愕然。
她一双素来古井无波、清冷如寒星的凤眸,此刻正死死锁定在林逸掌心那团不断膨胀、跳跃的青金色光球——那枚青铜碎片之上,眸光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闪烁不定,其中交织着惊疑、震撼、困惑,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
她修长白皙的玉手下意识地微微攥紧,绝美的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为太过震惊而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会散发出如此恐怖,甚至让她都感到心悸的气息?难道是传说中的……仙器残片?还是某种更为古老的存在?
她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浪,指尖因过度的克制而微微泛白,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了几分,唯恐一丝一毫的情绪外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然而,那如蝶翼般轻轻颤抖的睫毛,却无情地出卖了她此刻心湖的汹涌。
以她的出身和家族中浩如烟海的典籍记载,自然能辨认出这枚锈迹斑斑的青铜碎片绝非寻常之物。那股自碎片上弥漫开来的浩瀚苍茫之气,古老得仿佛从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那种无形中散发出的,仿佛凌驾于此方天地所有法则之上的恐怖威压,更是让她神魂都感到一阵战栗。
这一切都清晰地昭示着,这枚碎片的品阶,恐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平生所见、所闻的任何法宝、灵宝,甚至……传说中的仙器!
她甚至隐隐感觉到,这枚看似不起眼的碎片之中,潜藏着一种足以颠覆她整个修仙界认知,甚至撼动修仙界现有秩序的恐怖力量!若是此物完整,又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存在?
云梦仙子深深吸入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激荡的心绪稍稍平复了几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暗流涌动:「此子……林逸,他身上竟怀有如此逆天至宝,这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他究竟是什么人?这碎片的来历又是什么?看来,此次奉师命下山历练,或许真的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机缘与变数。」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不远处的林逸,那双原本清冷无波的凤眸深处,此刻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既有审视,有探究,更有几分莫名的期待。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在她印象中一直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木讷的少年,究竟是如何得到这件旷世神器的?而这件神器,又将给他那看似平凡的命运轨迹,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改变?
云梦仙子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此刻被震惊与疑惑的浓雾所笼罩,如同最平静无波的瑶池仙境,突然被投入了一颗来自九天之外的星辰,刹那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无法平息。
「这林逸,他当真只是一个宗门典籍中记载的,资质平庸的普通外门弟子吗?不,绝不可能!他身上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我想象中的任何可能都要深邃,都要庞大得多……」
她仔细回想往昔在青云门中与林逸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以及从其他弟子口中听到的关于他的零星评价,除了偶尔展现出的超乎常人的勤奋与坚韧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足以称道的亮点。
但现在,仅仅是这枚青铜碎片所偶然泄露出的冰山一角的力量,便已彻底颠覆了她对林逸的所有固有认知。这股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法器、灵器的范畴,那股若有若无,却真实存在的威压,分明带着一丝……神器的气息!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器,而非那些徒有虚名的仿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