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朔回到家,陆文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心下一沉,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床上的人。
陆文明缓缓睁开眼。
“爸,我回来了。”
陆朔强撑着,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今天修车铺的生意还不错,我给你买了一碗牛肉面。”
陆朔上前,把陆文明扶起来,靠着床头板。
他把牛肉面装进小碗里,端了过来。
陆文明最近吃得越来越少了,修车是体力活,原本能吃三碗米饭的人,现在喝下一碗粥都勉强。
“有一阵子没吃了,还有点想这个味道。”
陆文明喝了一口汤,“还是那么好吃,小朔,你还记得吗,这家面馆开业的时候,给咱们送过两碗面呢。”
陆朔眼圈微红,点了点头,“今天我去,婶子还问你好点没有,她不收我的钱,不过我给了。”
面馆老板娘坚持不收,陆朔只好找准机会,把钱压在服务员捡回去的碗底下。
陆文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吃下一口陆朔夹来的面条。
他喜欢细面,儿子都还记得。
只是没放辣椒,如果放了,会更香一点。
“爸,咱们去医院吧。”
陆朔没忍住,落下泪来。
他背过身去,狠狠抹了一把泪,“爸,我送你去医院。”
再这样下去,陆文明真的会没命的。
陆文明缓慢地抬起手,帮陆朔把手里的碗放到床头柜上。
而后,他拍了拍儿子的右肩。
“你爷爷也是这个病走的,你大伯、二伯,都是这个病。”
“听爸的话,我在家里,更舒坦一些,不能往医院折腾了。”
家族遗传,治不好。
见过了家底被掏空,陆文明想给儿子留下些什么。
原本,陆文明以为自已会是幸运的。
谁料到老天爷只是绕了一圈,回来判他死刑。
“小朔,有件事,爸一定要跟你说。”
陆文明不知道自已会在什么时候离去,还见不见得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件事埋在他心里太久了,如果不能告诉陆朔,他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陆朔握住陆文明的手,“爸,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