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趁着夜色一头扎进了庭院的深井里,等第二日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泡囊了。
大懿律法严明,即便是入府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家主也不能随意打杀。
然而一向宽待下人的沈晏辞,在这件事上,却罕见地连一句责备绮梦的话都没有。
反倒对她格外宠溺,对外只让说那婢女是自已不慎失足落井,不许人私下议论。
人要向善,或许需得经年累月的循循善诱。
可若向恶,往往只需要一刻钟心念的流转。
在王府里,绮梦向来和知笙的关系走得最近。
她性情大变,知笙也时常去劝她。
劝不动她,又只得来问语芙,
“你被纳入王府总有两个月了,我瞧着你对王爷也并非十分仰慕倾心。
有时私下碰面,甚至还要刻意绕开躲避。我实在不明白,你当日为何要央着王爷收了你?”
知笙握住语芙的手,迫使眼神闪烁的她直视着自已,
“你可是有什么苦衷?你大可告诉我,又或者告诉绮梦,至少也可解了她的心结。
这些年她对你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你难道忍心看她因为你的背叛,变成如今这般恶毒刻薄之人?”
语芙也不愿看到绮梦如此。
可家人还未得赦,沈晏辞又不许她说出实情,她只得守口如瓶,咬死了半句也不肯透露。
知笙看出了她有所隐瞒,便为着此事时常来劝。
一来二去,彼此私下相处的时间多了,让绮梦看在眼里,难免生出误会。
绮梦与知笙大吵一架,又听不得知笙啰嗦解释,无意反手推了她一把。
知笙绊了门槛跌坐在地,两日后小腹寒凉发痛,莫名见了红。
原本只当是寻常癸水有异,却不料郎中瞧过后,竟说她已有了一月的身孕,
知笙在同一日得知自已有孕和小产的消息,
再是温柔大度的人,也总会心有芥蒂。
为着此事,她与绮梦也日渐疏远。
后来入秋,沈晏辞跟着皇上去了蒙山秋狝,知笙也因母亲病重回了母家照顾,
王府由绮梦当家,她莫名以婉音冲撞她为由,罚她在庭院内跪足三个时辰。
主子们自幼被家中娇养着,哪里能受得这般磋磨?
婉音被烈日晒脱了半条命,要不是丽欣偷溜出府叫回了知笙,还不知这事当如何收场。
自那之后,
绮梦更是性情乖戾,莫名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语芙也曾觉得奇怪,
她深知自家小姐并非是这样恶毒的性子,即便遭了她的背叛承受了打击,也不该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性情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她总想着,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过错。
便也盼着日子快些过去,盼着家人得赦,她可向绮梦坦白一切的那一日。
终于,这一年的秋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