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軏也看着阎彦清,“难就难在杀多少?藩司大人要知道,名单上那些豪强香主,可都住在自己的庄子里!”
“那边全洗了!”阎彦清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话,“若抓不到活的或被他们识破,就直接洗了他们的庄子,一个活口都不留!”说着,苦笑一下,“不就是杀人吗?二位还怕杀人?”
说到此处,又冷笑道,“就算杀错了,本官一力承担。二位放手去做就是,宁杀错不放过!”
何广义和汤軏对视一眼,彼此点头。
锦衣卫的人手不够,而且不善强攻。汤軏的兵多,可他知道手下那些丘八的德行,当兵的杀气性,可不管是白莲教还是良民。
阎彦清这份魄力,委实难得。
“至于那些在衙门里为官的教匪!”阎彦清想了想,开口道,“本官派按察司还有巡查御史等人,以巡查秋收的名义前去。你们的人,扮作他们的随从。”
“到了当地官府见到人之后,直接拿下。”
“而后,再劳烦汤镇台的兵马,控制住几座有白莲教妖人做官的县城进行残党搜捕!”
阎彦清看着二人,正色道,“动作一定要快,让他们来不及反应。”说着,双手合十,“不怕下重手!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护得百姓平安。”
“不然白莲教一旦鱼死网破的反抗,势必要动用大军清剿,到时候更加生灵涂炭啊!”
何汤二人默然,阎彦清说的非常正确。
对待这样的邪教叛乱,朝廷是不会手软的。洪武三年十一年是十四年,都有乱民叛乱。朝廷派大军镇压,血流成河。
“拜托两位了,千万别。。。。。。。。”阎彦清竟然有些哽咽,“若真的闹了民乱连累陕西百姓,阎某人就算死,也难以赎罪!”
何广义和汤軏同时起身抱拳,面容郑重。
汤軏开口道,“藩司大人知我,某虽是武人,但也知大局两个字。”说着,笑道,“我也算半个老陕了,此地也算是我的半个故土。”
“必不能,使战火四起肆虐百姓!”
“现在多杀人,将来少杀人!”何广义也叹息一声,“若真使得白莲教起兵,我等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阎某谢过了!”阎彦清长揖到底,“二位放手去做便是!”
大抵是因为北方的秋天太短,而且短暂的秋天的之后,就是漫长的千里冰封之冬。
是以,北方的秋雨远比南方要激荡且磅礴得多。
哗啦啦的雨声萦绕耳旁,天地之间仿佛是一道道雨水组成的瀑布。骤然而来的秋雨带着几分狂暴,肆虐的冲刷着天地中的一切。
宫城,民居,街道,山丘。
崭新的大明西安城,依旧有残迹的盛唐长安,还有很远处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大汉古都,甚至更远处的大秦咸阳,都被秋雨笼罩。
天地之间一片沉寂,唯有雨落之声。
西安古城那些厚重的历史遗迹,在暴雨之中默默挺立,带着无论岁月如何流逝,它们都傲然耸立的倔强。北城的陕西都司行营之中,暴雨瀑布之下,大明精锐整装待发。
数百默然且淳朴的秦地男儿,身披铁甲标枪一样矗立在雨中,等着中军大营之中,主帅的号令。
“驾!驾!”
不远处,几匹战马冲出雨幕,在中军大营前勒马。
“何人?”秦军甲士之中,一军校只身横在疾驰而来的战马之前。
“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求见汤镇台!”
马背上的何广义,被暴雨压得抬不起头,头发散乱锦袍湿透。
“镇台正在等大人,请大人下马随卑职来!”那军校大喊。
“下马!”何广义带人从马上跳下,然后在数百甲士之中穿行而过,进入中军帅房。
外边是遮天蔽日的大雨,屋里寂静无声。
何广义连衣服都不换,大步快跑,刚进屋就大喊,“汤镇台为何还不发兵。。。。。。。。。”
他早就给汤軏传信,让他调兵抓人,可对方不但没有发兵,反而让他到军营相见。
何广义的话只说了半句,因为他刚进屋就发现里面除了汤軏之外还有一人,陕西布政司右布政使阎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