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马上陪笑道,“臣在吕宋得来的,其实臣这不是一般的活色,好一点的臣都单独装在一口箱子里,随后就跟着船队进京献给皇上!”
朱允熥继续看着红宝石,“怎么得来的?抢的?”
“臣是大明的公爵,怎能做那种事!”李景隆笑道,“臣是用瓷器换的!”说着,笑道,“都是广州那边的瓷器,不是景德镇的青花瓷!”
“多少套换的?”朱允熥又问。
李景隆笑笑,低声道,“半套酒器,就能换这么一颗宝石!”
“虽说朕没赏你什么,可这次去吕宋,你定也是弄了不少!”朱允熥一笑,随后把红宝石放在一边,然后微微叹气。
李景隆见状忙道,“皇上有心事?”
朱允熥拽过一张奏折,拍打两下,“陕西的奏折,开春没下雨,今年旱,秋收怕是艰难。”说着,又道,“那么多卫所官兵等着秋收的粮食养家糊口,还有盼了一年的百姓,哎!”
“臣斗胆!”李景隆俯首道,“皇上你方才说了,臣最是无用之人。平日好用这些金玉之物讨好人心,落下了好人缘,可于国却半分益处都没有,臣听了十分惭愧!”
“这次陕西闹灾,卫所缺粮,朝廷派人赈济鞭长莫及。臣不成器,但略有薄财,臣愿意献出来帮着那边,解了燃眉之急!”
“朕可不是跟你打秋风!”朱允熥笑道,“你那点钱,自己留着吧!”
说着,摆摆手,“去老爷子那问安吧,朕困了眯一会!”
“是!”
眼看朱允熥躺在软榻上,李景隆背着身子缓缓退出来。
转身之际,正看到立在外边的王八耻。
“王总管,皇上说要眯一会儿!”李景隆笑道,“我现在去永安宫,太上皇那边!”
“国公爷慢走!”
这俩人都是满脸堆笑,看着亲热无比。
看着就像好哥俩一般。
王八耻上次因为李景隆爷俩,差点丢了一条命。
李景隆的东西他哪里还敢收?
别说李景隆的,外面任何人的钱财王八耻都是一概不收。
作为皇上身边的人,紫禁城权力最大的总管太监。王八耻深深的明白,他所有的权力都是谁给的。
给他钱的人,给他任何好处的人,不是看他王八耻的为人给这些东西。而看的是他的身份,还有他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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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心中把王八耻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见朱允熥还在端详着那颗红宝石,颤抖着开口。
“臣。。。。。。。。。臣绝无结交内侍的意思!皇上您也知道,上回王总管因为臣父子二人。。。。。。”
“所以你想重礼弥补,是不是?”朱允熥像弹玻璃球似的,把红宝石直接弹出去,红宝石在金砖地板上轱辘轱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消失在书柜的下面。
随后,朱允熥看看李景隆,“捡回来!”
李景隆赶紧趴在书柜之下,伸出手把里面的红宝石够出来,然后双手举过头顶。
但朱允熥却没拿。
“这些年你也是有功劳的人!”朱允熥盘腿坐着,开口说道,“你那些功劳是实打实的功劳,流血流汗不比别人的功劳差!若你不是世袭的国公,凭这些功劳,你都可以升官晋爵!”
李景隆听着皇帝慢慢的说话,心中的惊恐减去不少。
“你本可以好好的做国家栋梁,为何要做跳梁小丑?”
“佞臣,可以做一辈子吗?”
“大好男儿本可以名留青史,为何一定要这么浑浑噩噩?”
两行泪,从李景隆眼角落下。
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他知道,皇上这么和他说话,就是没事了。
皇帝所说这些他何尝不想,他少年时也想学着他父亲那般,率军北上以军功论英雄。可是长大后,这蝇营狗苟的世界告诉他,当官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