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冰莹愕然:“去哪里?”
“咱们出来这么久,该回家了!”龙九霄若有所思地道。
“可是你有伤在身,而且——”
“一点小伤而已,不要紧!”龙九霄打断她道,“你去自己房里收拾东西,我们早点动身,赶天黑就可以到家了。”
越冰莹担心地看着他,虽然他自己说不要紧,可是谁看着那样苍白憔悴的脸,会觉得他不要紧呢?
龙九霄却不看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却也是不容抗拒的。
越冰莹不再说话,去收拾了东西,和他结帐离开。
可是龙九霄却并没如他所言回家去,而是又来到了那片竹林。
又是夕阳将下的时候了,他却拉着越冰莹的手,径自往竹林深处走去。
越冰莹好几次想要开口问他,可是他总仿佛有感应一般,不等她启齿就先给她一个凄凉而悲伤的笑容,叫她一下子就觉得无从说起。
终于,龙九霄停下脚步,与越冰莹对面而立。
幽暗的竹林中,他的脸也一如刚刚没入天际的夕阳一般,失去了最后一缕光彩。
只听他缓缓地道:“我是故意告诉她,让她走的。”
越冰莹瞪大眼睛,满脸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有些话要同你说。”龙九霄的神情有些古怪,越冰莹从他脸上看不出会发生什么,可是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你是故意叫她来给我看病的吧?”龙九霄轻轻蹙了一下眉尖。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越冰莹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怀疑我就是谢轻尘,对吧?”龙九霄眼里的悲伤,又一次叫她觉得窒息。
可是,她不能退却,只能点一点头。
龙九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仿佛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越冰莹仰视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痛苦的神情:莫不是他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龙九霄终于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静淡薄,宛如新月的清辉,显然他的心情已然平静下来,无论后面发生什么,想必他都能够坦然承受了——可是那样的眼神,分明就有一种即将从容赴死的寂灭,叫越冰莹越看越觉得心惊。
他轻轻牵起她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脸上,然后缓缓地开口,声音却还是难免艰涩地道:“莹儿,你怀疑我是谢轻尘,其实,有一半是对的!”
越冰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单薄的眼皮儿下满是惊诧。
“就像你现在摸到的这张脸,就是谢轻尘的。”龙九霄重又闭上眼睛,松开了手,只把她的手留在自己脸上。
越冰莹的手放在他脸上,却一动也没有动,她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是在告诉她,自己就是谢轻尘么?可是又为何要说“有一半是对的”呢?到底什么意思?
指尖摸到的那张脸,肌肤细腻温润,却瘦削得骨骼嶙峋。触手所及的感觉,与眼中看到那一抹凝蹙在眉尖的烟霭,只让越冰莹感到一阵心疼:到底是怎样的身心疲惫,会让一个人如斯般形销骨立?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
龙九霄闭着眼睛,涩声道:“站在你面前这个人,身子是谢轻尘的,却不过是另一个人借尸还魂而已!”
越冰莹浑身一震,不觉后退一步,见鬼一般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在瞎说些什么?!”
“我说的,全都是真的!”龙九霄一字一句,咬牙说道。他知道,让她知道这样的真相实在太过残酷!可是,他必须告诉她,他不能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堂而皇之招摇过市,用偷来的赃物再可耻地去骗取更多的东西!
于是,他硬着头皮,咬着牙,虽然艰涩却还是一字一句说下去:“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他叫龙九霆。”
“龙九霆?!”越冰莹又是浑身一震,她终于记起来“水晶谷”是什么地方了,“你的意思是,你是龙九霆的弟弟?”
“不错!”龙九霄绝望而悲伤地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哥呢?”越冰莹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把一桶混着冰凌的水,从她头顶上浇了下去。
“他死了!”龙九霄竟不由自主哽了一下,他突然觉得,哪怕他告诉别人的是自己的死讯,可能也未必会让他如此难过和绝望!
“你、你说什么?” 她踏上一步,逼视着他,咬着牙问道。
龙九霄第一次发觉,越冰莹那单薄的眼皮儿抬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会这么大,她那双一向温婉无辜的眼睛里,竟会有如此清冽的眼神!是的,他一开始就想到了,当她得知真相的时候,这个平日善良到不忍心踩死一只蚂蚁的女孩子,究竟会做出怎样的事来,恐怕连她自己都无法预料!
可他终于还是忍着心被寸寸剜割的痛楚,一字一句说下去:“家父说,我生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