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尘就那样坐在亭子口,微笑地看着她。
“哥!”越冰莹热泪盈眶,就往他身边奔去。
可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怎么也走不到跟前,越冰莹急了一头大汗。
可能是看她太笨了吧,谢轻尘终于不笑了,他站起来转过了身。
“哥——”看着他又要离开,越冰莹惊恐地叫出声来。
可是谢轻尘不理她,就那样飘飘地从亭子另一面逸出,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哥——”越冰莹也不知道自己的腿怎么那么沉重,一步都迈不出去,她只是徒然向他渐渐模糊的身影伸出手去,泪流满面,“不要走!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哥——”
“怎么啦?”有人轻轻拍着她的头,柔声在耳边问道。
越冰莹猛然从床头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来,看到谢轻尘的脸就在眼前,满怀关切地看着她。
“哥——”越冰莹不假思索,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就哭出声来,“我又梦到你走了!你又不理我!自己走了!哥——”
对方轻叹一声,哄孩子一般拍拍她的头道:“不哭不哭!我在这里!”
眼泪洇湿了对方轻软的衣衫,鼻子里却闻到一股陌生的淡淡异香,越冰莹蓦然清醒过来:天哪!这不是谢轻尘!应该是龙九霄!
她一把推开他,大睁着眼睛惊愕地看着他:可不是满脸病容的龙九霄么?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推倒在床上,明净深邃得犹如古潭一般的黑眸里,闪烁着一丝淡淡的意外。
“对、对不起!我、我把你、吵、吵醒了!”越冰莹结结巴巴地道,脸颊灼烫得犹如火烧。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龙九霄已经睡着。她换了珊瑚出去,坐在床头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不由自主又想起从前,自己常常这样偷看谢轻尘酣睡的容颜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她呆呆地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龙九霄用手肘撑了一下,在床上坐了起来。
越冰莹羞惭欲死,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炖的冰糖银耳羹还有么?”龙九霄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病中的慵懒,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思。
“哦,我、我晚上来的时候,又炖了一碗!”越冰莹忙去桌上端了那个细瓷碗过来。
她面红耳赤地低着头,把碗递给龙九霄的时候,却偏偏又不小心触到他的手,越冰莹险些连碗都扔了。
龙九霄“噗哧”一下笑了。
给他这样一笑,越冰莹更是连脖子都红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坐下吧!”龙九霄温柔地道,那清扬悦耳的声音又叫她错觉谢轻尘回来了。
越冰莹听话地在床头那把椅子上坐下,仍是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跟我讲讲谢轻尘吧?”龙九霄慢条斯理舀起一匙银耳羹,曼声道。
越冰莹浑身一震,错愕地抬头看着他,几乎忘了方才的羞惭与尴尬。
龙九霄斜倚在床头细嚼慢咽,看到她错愕的眼神,微微一笑:“你若是听说,有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不会好奇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么?”
越冰莹怔怔地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
“那好,给我讲讲吧?”他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幽深的眼眸黑瞋瞋地盯着她道,“先从你怎样认识他讲起!”
面对着那样一双仿佛直看到她心底的黑眸,越冰莹觉得自己从来都无法拒绝他的任何吩咐。
她的思绪飞回了塞外草原,回到去年夏天那个看完必力格和苏和摔跤、又阴差阳错得到一把奇剑的傍晚……
龙九霄静静地听着,突然打断她道:“等一等!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对不?”
越冰莹一怔,她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讲到母亲脱了他上身的衣衫时,她不由自主就顿了一下,因为她想起谢轻尘背上那枚刺青,还有自己偷看龙九霄的情形,不觉就红了脸。
龙九霄何其敏锐,竟立即追问了一句,他的目光明亮锐利,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仿佛一直洞悉她心底,叫她避无可避。
越冰莹沉吟着,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