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往前走着,章镇只剩下一条道路通向远方绿油油的麦地,由于摩擦,卡车滚烫的车轮此时正发出烧焦的气味。
我的电话响了,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我喂了一声,电话另一头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有个操着四川口音的女人说,我是青年旅舍前台,你房间的东西被盗,小偷已经抓住,你快回来看看。
旅舍房间不是没有门牌号吗,她怎么知道是我的房间?我有点儿怀疑是诈骗电话。
我干脆说,你打报警电话吧。
那偷东西的女的说认识你。
难道是朱蕊?不会的,朱蕊已经回学校了。即便她要进我房间拿东西,她也会打电话给我,让我送门卡的。
我问,她认识我?她叫什么?
我们问了,她什么也不说。
我迟疑了一会儿,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旅舍前台有你留下的电话。
没错,我在前台留了我的电话号码,我的房间可能真的进贼了。
我一路小跑地赶回青年旅舍,此时走廊里围满了人,警察还没有来。他们正议论那个抱头蹲在地上的女人,她身穿黑色的连衣裙,披散的长发遮住了脸庞,我已猜出来她是谁了。
我在想,她为什么要进入我的房间呢?
那个操着四川口音的中年妇女说,你去看看房子的东西有没有丢失的。
我翻了帆布袋里的东西,相机和笔记本都在,好像没丢失什么。
没丢失东西。
中年妇女说,她说她认识你。
我说,认识,她是小单。
中年妇女又说,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人,跑了。那个人也是你朋友?
我不知道逃跑的那个人是谁。
我说,是小单的朋友吧,我等会儿再问她。
那个人为什么要跑呢?有人问。
是啊,那个人为什么要跑呢?又有人问。
我会问她的,请大家不要再问了,散了吧。
中年妇女觉得我不想继续追究,也许是为了息事宁人,她摆了摆手,示意围观的人散去。然后,她对着小单大声警告说,今天算你运气好,如果报警的话,你会蹲牢房的。
我便说,也许是误会,我会好好问她的。
我让小单回到房子里说话。她小腿上有些伤,青一块紫一块。
我问她,他们打了你?
她摇头。我又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依旧一言不发。我原想问她是怎么进入我房间的,看来是徒劳的。
你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
她抬头看我,似乎想张口说,但又摇了摇头,她的手一直紧张地抱在胸前。
既然她不想说什么,我也不便再问了。
我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几天后的一天早上,朱蕊打来电话,问,你在章镇的摄影工作进展如何了?
还没什么头绪呢。我打着哈欠说。
朱蕊在电话里呵呵笑了,说,你又不是找模特拍照,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