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瑢离开的那天,我与影尧送了她,小虎没有出现,我想他也不愿再勾起白瑢的伤痛了吧。她出家的地方是凉都近郊的“忘尘庵”,正如这庵堂的名字一样,她选择了这条路就代表她放下尘世的一切,从此不问世事。
一路上,我忍不住抹着眼泪,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笑容,这样的笑容里囊括着多少心酸伤痛,她爱过,恨过,终究选择了忘记……
“云锦……”
“恩?”我从沉思中回过神,赫然发现已经到了“忘尘庵”门口,“我……送你进去吧?”
“不用了,走进这庵堂,我与尘世就没有任何的瓜葛了,你们还是走吧。”白瑢摇摇头,她穿着一身素衣,没有化妆,长发散落在肩上,目光平静如水。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影尧摇着头阻止了,只能默了声。
白瑢迈开步子,缓缓地朝庵堂的木门走去。
“等等!”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你恨他吗?”
“有件事情,我从未对别人说过,其实父皇宣布遗诏那天单独留下我,给了我一包毒药,他说若那个人负了我,便不要留情……”白瑢淡淡地说罢,再一次迈开步子,这一回她再也没有停下,直到木门被缓缓的关上。
她没有回答我,却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人们常说因爱生恨,然而真正的爱却能让人放下仇恨……
沧海月明珠有泪(一)
不知为何,凉都今年的春天比往年来得阴寒,过了春分空气里还残留着些许冬的气息,天空一直阴沉沉的,我们送白瑢出家,回来的路上天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不大却带着丝丝凉意,我想这或许是老天在为她哭泣吧……
白瑢走后,我的心情一直很郁郁,常常想起她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心中总不免有些遗憾,有缘却无分,他们两终究还是没能在一起。我没跟小虎说毒药的事情,既然已经分开了,知道的太多反而会增加彼此的痛苦。白瑢的离开使诺大的宅子忽然沉寂了许多,丫鬟小厮们的声响少了,小虎也变得更加寡言少语了。
有一次,我看到小虎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负手仰望着天空,那略显消瘦的背影像万丈悬崖上的孤松,默默承受着一切的风雨。看似坚强,却让人心痛的男子。那一刹那,我的心如同积满了炉灰,闷得透不过气来……
阴寒的天气,低落的情绪,再加上我受伤之后身子本来就很虚,我染上了风寒。不是很严重,只是偶尔有些咳嗽,吃了几帖药也不见好转,但也没有加重的趋势,一直这样不好不坏的拖着。
“咳……”
“该吃药了。”影尧端着药进了房,我生病他比我在意,好像小风寒能要了人的命似的。
我皱了皱眉头,“一大早,你记性还真好……”受伤以来,我几乎药不离口,偏偏又是个怕苦的人,害得我现在一闻到药味就感到反胃。
“没把办法,谁要你老忘了吃药,生病的可是你,反倒要我这个不生病的帮你记着。”他无奈的摇摇头,将药放到我前面,一股难闻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等会我把头发梳好了再喝吧?”我找了个借口,无非是想能拖就拖。
“不行,药要趁热喝。”
“可是看上去很烫的样子……”我捏着鼻子指了指那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有吗?”他伸手触了触碗侧吗“不烫,不信你试试?”
“好了啦,我喝还不成嘛……”凡是遇上这事,我借口再多他都有办法反驳,今天也逃不过,无奈我将梳子放下,拿起碗凑到嘴边,捏着鼻子一咕噜喝了下去,“咳咳咳……”好苦,我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皱起来了。
“给!”他忽然将手放到我面前,摊开手,掌心放着颗蜜枣。
我忙放进嘴里,甜,“算你还有点良心……”我嘴里含着枣子,模模糊糊地嘟哝了声。
“亏你还是个大夫,说出去也不怕丢人。”他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拿起台上的木梳,梳起我散落的长发。心头蓦地一暖,忽然想到小时候看《倚天屠龙记》,看到最后张无忌替赵敏画眉的那幕,总想不通让个男人画眉有什么意思?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渐渐长大,反倒最忘不了的就是那一幕。甚至还暗暗想着,若有个男人肯为我画眉梳头那该多好?
此时,这竟成了真的。似乎就是很自然的事情,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