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太后此刻已经瘦的不成人形,浑身几乎是皮包骨头一般,她被梦魇折磨的日夜不能安睡,现如今连吃东西都吃不下了,只能靠偶尔喝下去几口汤水吊命。
“那贱人的血脉可除尽了?”太后气若游丝的问道,到了这步田地,她仍不忘要除掉曦月。
康公公跪在地上回道:“回太后,安王自上次失踪之后,便不知所踪,至今仍无消息,是死是活无能知晓,至于曦月公主,身边一直有诸多高手保护,回京之后一直待在安王府,从未出门,两日前被陛下召进宫中,所有伺候的人均由陛下亲自指派,实在找不到机会……”
太后枯瘦的手猛的抓紧床单,怒道:“皇上他还是下不了那个狠心,糊涂啊,妖女的后人,体内流着妖女的血脉,一旦血脉觉醒,将会给大周带来灭顶之灾啊,哀家当初费尽心思除了那妖女,为的不还是大周的天下,若不是皇帝阻拦,那妖女的血脉早就断绝了!”
康公公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哀家知道皇帝恨哀家,哀家不在意,哀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先皇,为了大周,先皇杀伐决断,怎么会有这么个软弱的儿子,迟早他会死在女人的手上,小康子,传哀家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死那妖女的孽种,那妖女的孽种不死,哀家死不瞑目!”
见康公公仍跪在地上不动,太后怒道:“小康子,怎么?连你也敢不听哀家的命令了?”
“他怕是不敢听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自外头传了进来,太后警惕道:“是谁?”
无人回答,片刻之后,一青一白两道身影自外头进来,白影太后前两日刚见过,是康公公带来的小神医,还给她开国几副药,吃完之后确实好了许多,青色的身影正是她想除掉的人之一,周墨安。
“孽种,你果然没死!”太后恨恨的瞪着他,声音都比方才高了一些,可惜她现在已经浑身无力,不能下床,不然她定要亲手掐死他。
“老妖婆,你都还没死,墨自然不会死!”白色少年朗声道,他正是鹿白。
太后看看跪在地上不动的康公公,不见踪影的戚嬷嬷,周墨安身边的鹿白,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骂道:“哀家就知道你这孽种包藏祸心,连哀家身边的人都收买了,还在哀家的药里动手脚,哀家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孽种,还有你那孽女!”
周墨安早就来了,太后骂他倒也罢了,可一口一个妖女一口一个孽种的骂他的母妃和女儿,他绝不能忍,若不是还有事情没弄清楚,他早就结果了她。
“老妖婆,话可不能乱说,本公子才没在你那药里动手脚,对你下手的人可是另有其人,若不是本公子,你这条老命早就撑不住了!”鹿白辩解道。
太后瞪着他,并不相信他的话,周墨安看了康公公一眼,康公公会意,将凤憩香中有毒的事情告诉了太后。
太后瞪大眼睛,并不相信,“不,哀家可是他的亲姨母,是哀家扶持他登上的皇位,他怎会如此对待哀家?”
“确实是你扶持他上的皇位,可他的生母你的亲姐姐是怎么死的,你不比谁更清楚?他是你带大的,你该知道他的性子,所以这么多年未曾同他亲近,不是吗?”
周墨安的话击溃了太后的心防,是啊,她太了解那个她带大的孩子了,正因为了解,她才这么多年一直都未曾亲近过。
“当年我母妃的死,是你做的?”周墨安冷声道。
“自然是哀家,她是妖女,她该死,你和你那孽女都是妖女的孽种,也都该死!”太后恨恨的瞪着周墨安道。
“当真是你一人所为?”周墨安又问道。
“皇帝被那妖女迷了心智,除了哀家,还有谁敢动她?”太后反问道。
“呵。”周墨安讽刺的笑了一声,“他都如此对你了,你还对他遮掩,看来你对他也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冷淡么!”
太后枯瘦干瘪的脸色变了变,“哀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你既说我母妃是妖女,就知她不是常人,寻常之人根本伤不到她,在宫里,她信任的人只有一个,若非那个人帮助,你不可能伤的到她!”周墨安笃定的道。
太后不肯再回答,周墨安却从她的脸色中看到了答案,他对鹿白使了个眼色,鹿白会意,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丢进太后的口中。
“墨,你太仁慈了,就这老妖婆做的事情,便是将她千刀万剐活活烧死也不为过,你竟然还给她个痛快!”
“先前她总是没有伤害惜儿和月儿。”周墨安轻声道。
鹿白撇撇嘴,“她怕是早就后悔了,这段时间派了多少人去伤害小月儿!”
太后吞了药丸,并没有觉出身子有什么异样,反倒更精神了些,悔道:“哀家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次没有掐死那个孽女!”
“你该庆幸你没有那么做,不然你守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我都会一一毁掉,给月儿陪葬!”周墨安冷冷的道。
太后想要开口反驳,蓦然看到周墨安眸中的蓝色光芒,竟张大嘴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么死不瞑目。
“本王还有事要办,太后的事情过几日再通报回京!”
“是!”康公公低头应道。
周墨安带着鹿白离开,守在外头的戚嬷嬷走了进来,瞧见断了气的太后和跪坐在地上的康公公,捂住嘴巴,眸中眼泪不住的掉下。
“康老哥,这……这……这……”
康公公叹了口气,“戚妹子,若不是走这步路,咱们还有路可走吗?太后早就准备好让咱们陪葬,到地底下还去服侍她,咱们服侍了她一辈子,还不够吗?若非安王出手,咱们俩早就一杯毒酒成了死人了……”
戚嬷嬷神色黯然,她明白康公公说的,也明白他们没有旁的路可走了,可效忠了那么多年的主子,说背叛就背叛了,她心里仍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