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寿微微颔首,与季宽道:“你带白英去给石知县把把脉。”
从余小太医到余明路,再到直呼小字白英,足见余明路已然一步一步取得他的信任。
此微变,教孟仁平不由深深看了一眼为他大堂妹调养身子的太医院医官余明路。
余明路察觉到孟仁平于这一刻打量他的目光,不同于以往他进孟府为孟十三把脉开方,偶然遇见客套打招呼时的目光,他不紧不慢地侧过脸,向着孟仁平一叉手。
孟仁平起身叉手还礼。
季宽莫名地看着他们礼过来礼过去的:“余小太医随我来。”
“好。”余明路跟在季宽身后步出正厅。
太子殿下在宫外的私宅,从前他就来过,再来也不陌生。
当他在私宅奴仆引路之下进到前院正厅,目视一圈,发现东宫身边俩大红人心腹俱在,他马上意识到李寿差人请他来,必然是不小之事。
擅妇人科的余太医虽是中立,常进后宫为妃嫔调养身子,然其子与储君走得颇近,几乎是东宫指哪儿,余明路便到哪儿,这一点儿父子俩从未刻意瞒过。
大有余太医中立,亦不妨碍余小太医步入东宫的阵营。
当然,余明路尚未真正入东宫阵营。
只是与李寿亲密往来,又因为孟十三调养病弱身子骨之故,出入东宫孟府频繁了些,难免教旁人看他,皆是一种他是东宫的人之感。
而他本人,亦毫不在意。
依他自个儿看来,他并不从流,亦不从父,他只遵从本心。
打从一颗心扑在孟府大小姐身上,即便先是孟大小姐听懂他东宫非良人的暗示,与他明言她不惧,后是孟大小姐当从得他婉转表白,与他直言她不喜,当时纵然心碎不已,他亦知在那之后,他此生是注定要成为东宫羽翼之下的一小蝼蚁。
为此,无论是因孟大小姐之安危计,还是追随太子殿下为百姓计,他都甘愿赴汤蹈火,献出性命亦在所不惜。
静居离前院待客的厅堂并不是很远,季宽很快将余明路带进石椐的寝屋。
石莲纯见到余明路,起初尚不明,经季宽简单一说,方知是高太医有事儿被绊住,余明路是李寿另差人特意请过来的太医院医官,她从床榻边的绣凳上起身,避到一旁站着,好让余明路近身给她父亲把脉。
片刻之后,余明路和季宽回到正厅。
余明咱向李寿复禀道:“石大人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久病体虚,气血两亏,接下来需得好好进补调养一番。”
“已无性命之忧?”李寿问。
“已无性命之忧。”余明路答得肯定。
“池南,即日起,你留在这里,务必问出证据的藏匿之地。”李寿一旦拿到石椐手里的证据,李珩伸至房山县官吏的黑手,便能跟着浮出水面,再结合近日种种,被他攥在手里的其他证据,他就不信父皇还能偏袒得下他这位二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