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三如今还在这里,说明他的情况相当特殊。
一,要么是跟刚才童小双说的那样,他的具体病症还未确定,没办法往相关科室分流。
二,就是蒋三的情况太凶险。
其他科室跟急诊科科室不一样,他们每晚基本上就一个医生值班就可以了,大多数晚上没什么事情;可急诊科的,一般都有两名以上的医生在值班,护士更是数倍多于其他科室,面对突发情况,有足够的应急能力。
不管怎么看,蒋三都相较于其他病人要复杂。
这么一想,李向南心里就有了数。
可当他真的绕过了隐私帘,瞧见蒋三的情况时,还是心中一惊。
就见这间空旷的病房里的角落,蒋三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面朝角落,一只手伸在空中,死死抓着一根绑缚在床头的布绳。
他的身体不时的会颤动一下,好像正在经历一场静默的暴动。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冷汗顺着脊椎沟壑蜿蜒而下,在褪色的长裤腰际洇出深色痕迹。
太阳穴突突跳动,能清晰看见青色血管在薄皮下突起,像埋着两条随时会爆裂的蚯蚓。
蒋三的另外一只手不受控地颤抖,指节泛起死人般的青白,指甲在胳膊上犁出带血的沟壑。
“布绳是他自己绑的!”
童小双有些后怕的说。
李向南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他来的那天是被自己三个邻居送来的,当时大喊大叫疯狂挣扎,吓坏了不少病人和同事!
我们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勉强控制住他!”
“后来,这人一天得有二十来个小时是糊涂的,时常疯言疯语,老医院咱们病房不多,许多病人都吓得不敢跟他住一个病房!
到了这,病房多了,许多输液的、做手术的病人和家属都要求离他远远的!
都说这人中邪了!”
童小双的话跟刚才那个护士的话差不多,看来蒋三的病状在急诊科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
李向南点了点头,走到窗户边,眯着眼观察起蒋三的正面。
蒋三的瞳孔在昏暗中时不时的收缩,虹膜边缘泛起诡异的银光,仿佛有碎玻璃碴嵌在眼球表面。
他喉结上下滚动时发出砂纸摩擦的咯吱声,唾液在唇边拉出透明的丝线。
嘭!
一个拳头忽然砸在地上,吓了两人一大跳。
扭头看去,发现蒋三的脖颈肌肉突然痉挛,整个人弓成了煮熟的虾米。
小腿肚的肌腱绷紧如钢索,布鞋鞋底在瓷砖地上磨出刺耳的尖叫。
后牙槽咬得死紧,太阳穴的血管几乎要穿透皮肤,却仍止不住从齿缝间溢出的呜咽——那声音不像人类,更像被铁钳夹住的困兽。
李向南蹲在地上,让窗户外头的冷光能够照射进来。
他眯起眼睛打量起蒋三身上的皮肤,就见其表面浮起细密的粟粒疹,汗毛被冷汗粘成绺,在剧烈的寒战中簌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