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了汽油和润滑油混合在一起的熟悉气味,还有尿臊味和粪便的恶臭味,以及一股铜特有的甜味。
我又生出一阵冰冷刺骨的负疚感。
快点打消它。
估摸走了5英尺左右,我开始感到运动鞋底有点黏糊糊的。
我低头看去。地上全是血,单是一具尸体似乎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都是血,感觉不可能只是从一具尸体里流出来的。
这一大摊鲜血,从一堵墙底漫延到另一堵墙底,遍及车库一半的地面。
我一边用嘴呼吸一边继续观察。
直到我看见汽车的引擎盖,我才终于明白致使韦恩之死如此惨烈骇人的原因,才明白拉拉比为什么要我过来。
韦恩·甘保的尸体就躺在前右车轮旁边,面朝上,双腿朝左边弯曲,双臂朝前平伸并被用力掀到身体右侧。
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雪佛兰加足马力往前直冲,把韦恩·甘保的脑袋连同脖颈撞上车库的后墙,使其头骨碎裂。撞击的当儿,头骨和脑组织四处溅了一地。
我赶紧做了一个喉部吞咽动作。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俯下身子仔细勘察起来。拉拉比在车的另一侧同样认真查看。
我看到附着在雪佛兰已经严重损毁变形的引擎盖和引擎前端的,是血淋淋的身体组织,几簇头发,散落的牙齿,上颌和下颌的部分骨头碎片,齿列仍在原来的位置,还有几大块头骨。
“不可能通过面部来识别死者身份了。”拉拉比说。
“是的。”我附和道。
“他有亲人吗?”
“这我倒不知道,不过他父母都死了。”
拉拉比继续观察着,我拍了几张照片。
“你不把这堆东西查完我就不会让他们把车移走。”
“好主意,”我说着戴上橡胶手套,“如果没有亲人能提供DNA作比对,尸体的齿列对于确定身份来说就会非常关键,即使我们有佐证可以确定此人到底是谁。这儿此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甘保当时正和另一名机修工执行某项测试,让后车轮慢慢离开地面,他们把油门加到最大然后又慢慢减速,我忘了术语是怎么说的了,但这么做显然会给引擎带来巨大压力。”
拉拉比看着我用镊子夹起一颗臼齿放到密封袋中。
“这名机修工去上厕所,还喝了杯咖啡。他说自己离开了20分钟左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车撞在墙上,甘保躺在地上,脑袋被撞得像个汉堡似的,这是他的原话,不是我说的。”
“不知什么缘故,车的后轮肯定回落到了地面上,于是车向前猛冲,将甘保的头撞到混凝土墙壁上,造成头骨碎裂。”
“说得对。尸体的姿势也表明他当时把头伸到了前格栅的前面,而他身后就是一堵墙。只有那名机修工说这种事故根本不可能发生,他说他自己和甘保每场赛事前都会进行这样的测试。保证这绝对没有问题。”
“游泳不也是很安全吗。还是有人会淹死。”
“阿门。”
每隔几分钟里诺就将身子探出敞开的门朝外面高声喊话,焦急地示意救援拖车上的人做些什么。
“里诺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问拉拉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