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
咯吱——
门轴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地下室的腐臭气息更浓郁了,还夹杂着一股…奇怪的甜腥味。
烛光摇曳,勉强照亮下方。那诡异的麋鹿玩偶停止了晃动,歪倒在一旁,脑袋扭成一个更加诡异的角度,玻璃眼珠反射着微弱的光,仿佛在嘲笑。录音机沉寂着,像一具黑色的棺材。
卢卡斯率先走下,艾莉森紧跟着,烛火在她颤抖的手里投下晃动的光圈。
他径直走向玩偶后的阴影,挪开几个空纸箱,一个陈旧破损的旅行箱果然躺在那里。箱盖上贴着一个褪色的贴纸——一艘帆船,卢卡斯记得很清楚,是他小时候送给哥哥的。
而艾莉森则蹲在录音机旁,吹开厚厚的灰尘,捡起了那张纸。确实是一片压花的书签,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但上面还有用褪色墨水写下的、娟秀却凌乱的字迹——是祖母的笔迹!
「…雪是假的,是它们的茧…铃铛响时,不要看窗外…它们在找…忏悔者…」
字迹在这里中断,被一大块暗褐色的、像是干涸已久的污渍污染。
卢卡斯尝试打开旅行箱,搭扣早已锈死。他失去耐心,低吼一声,猛地用脚踹向锁扣!锈蚀的金属断裂,箱盖弹开。
里面没有衣物,只有一堆杂乱的东西:几张模糊的风景明信片、一个空水瓶、还有…
一沓照片。
最上面一张,是卢卡斯哥哥的笑容,背景是某个积雪的森林,但他的一半身体似乎被什么阴影笼罩,显得极不自然。而照片一角,隐约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个挂着铃铛的麋鹿轮廓?但那麋鹿的姿态,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卢卡斯的呼吸骤然加重。
就在这时——
叮铃铃铃——!!!
不是从录音机传来,而是直接从他们头顶上方,从公寓楼的外面,猛地炸响!
尖锐、急促、疯狂!比地下室的铃声更具穿透力,仿佛无数个生锈的铃铛在同一时刻被剧烈摇动,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恶意。
艾莉森尖叫一声捂住耳朵。
卢卡斯猛地抬头,望向通往一楼的楼梯方向。
烛光剧烈晃动。
应急灯的白光扫过旅行箱内部,卢卡斯看到,在照片底下,压着一把老旧的、沾着暗红色锈迹的猎刀。
而窗外的雪,不知何时,下得更密了。那些飘落的雪花,在疯狂铃声的伴奏下,看起来仿佛不再是柔软的白色,而是…细密的、灰白色的蠕虫之雨。
成长提示浮现:「你摔过的跤,都是未来的台阶」
成长从不是匀速上升的曲线。此刻,他们正坠向一个远超想象的深渊。这深渊itself,就是台阶。而台阶之下,等待他们的,是腐朽的驯鹿,还是血亲的真相?
铃声中,似乎开始夹杂着细微的、仿佛许多人在同时低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卢卡斯一把抓起那把猎刀,刀柄冰冷粗糙。他看向艾莉森,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或恐惧,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它们来了。”他声音沙哑,“选吧。是躲在这里等着被找到,还是…”
他没说完,但艾莉森懂了。
她攥紧了手中染着污渍的书签,祖母的警告仿佛在耳边重现。
她看向卢卡斯,又看向那通往疯狂铃声的楼梯。
缓慢地,点了点头。
最高级的成熟,是知世故而不世故。而最极致的生存,是知恐惧而不畏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