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姐妹三人闲话一阵家常,当然,主要还是冯谕袖与冯谕姈说,冯谕瑧多是在听,间或给点回应。
&esp;&esp;毕竟冯家,如今也只剩下她们姐妹三人了。
&esp;&esp;她唇瓣含笑,视线在两位胞姐身上来回。
&esp;&esp;长姐冯谕袖年过三旬再度有孕,眉宇间隐隐带有几分得色,言语中亦是多往子嗣方面引。
&esp;&esp;二姐冯谕姈虽膝下只得一子,但与青梅竹马的夫君恩爱有加,家中和睦,让她底气颇足,心自然便宽,加上姐妹亲情使然,言语自多纵着姐姐。
&esp;&esp;“那风华公子离了宫也好,太后乃陛下嫡母,太祖皇后,自当母仪天下,岂能招那不三不四之人,没得污了自己名声。”冯谕袖忽地劝道。
&esp;&esp;“不三不四之人?”冯谕瑧秀眉一挑。
&esp;&esp;冯谕姈忙道:“长姐说笑了,先不提风华公子画技了得,便是从前的那四位公子,哪位不是学富五车?我听闻,那几位公子如今在当地亦颇有名望,体恤孤寡老弱,不遗余力支持官府推行朝廷新政,凡此种种,令人钦佩。”
&esp;&esp;冯谕瑧见她打圆场,便也不多说,只垂眸啜饮了一口茶水。
&esp;&esp;可惜冯谕袖却没能体会到二妹的好意:“就算如此,也掩盖不了他们靠邀宠上位的事实。”
&esp;&esp;冯谕姈正欲再说,却听对方话锋一转,满脸正色:“太后母仪天下,更应自爱自重,如此,九泉之下亦能坦然面对太祖皇帝与穆氏列祖列宗。”
&esp;&esp;冯谕瑧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哀家明白长姐的意思了。”
&esp;&esp;“你能明白自是最好。”冯谕袖点点头。
&esp;&esp;“哀家十五岁嫁太祖皇帝,夫妻九载,不管是为人之妻,还是为国之后,自问皆已尽了应尽之责,太祖皇帝在生之时,亦说不出哀家半个不字。”
&esp;&esp;“如今,莫说什么穆氏列祖列宗,便是太祖皇帝再世,哀家,也能坦然无愧。”
&esp;&esp;“长姐既认为寡妇亦应守贞,那哀家便赐徐氏一族贞节牌坊,从今往后,但凡徐氏女、徐氏媳,不得和离,更不得改嫁。”
&esp;&esp;“长姐以为如何?”
&esp;&esp;冯谕袖当下脸色大变。
&esp;&esp;真把这么一块贞节牌坊领回去,莫说徐府成了笑话,便是家中婆母、夫君,只怕也不会放过她。
&esp;&esp;如今朝廷命妇当中,二嫁、三嫁者众,甚至四嫁、五嫁者亦有不少。
&esp;&esp;便连她的婆母、小姑子都是再嫁之身。
&esp;&esp;冯谕姈暗地叹了口气。
&esp;&esp;长姐真的是糊涂了,经历过连绵不断的战火,能活得下来之人,十之一二。男子能娶得上媳妇作梦都要笑醒。若朝廷提倡寡妇应为夫守节,那大梁才要乱呢!
&esp;&esp;莫说旁人,便连皇室当中再嫁之女也有不少。甚至那些太妃太嫔当中,也有人在侍候太祖皇帝之前,便已非黄花闺女。
&esp;&esp;哪怕心里再怎么埋怨,可到底是亲姐妹,她还是得打圆场。
&esp;&esp;“常说一孕傻三年,长姐这刚一有孕,便又开始犯傻了。若这一胎再生个淘小子,岂不是得更头疼?太后莫与她计较,只让日后小外甥闹腾她去!”
&esp;&esp;冯谕袖总算是回转过来了,眼前这一位不再是那个可以由得她凭长姐身份训斥的三妹,而是大梁至高无上的太后。
&esp;&esp;她惶恐不安地起身告罪:“太后恕罪。”
&esp;&esp;冯谕瑧瞥了她一眼,再看看冯谕姈满脸的恳求,端过茶盏:“哀家有些乏了。”
&esp;&esp;“既如此,臣妇与长姐先行告退!”冯谕姈机灵地接上话。
&esp;&esp;冯谕袖还想再说,却被她扯了扯袖口,唯有不安地跟着她退了出去。
&esp;&esp;“她不会真的赐贞节牌坊下来吧?”走出宫门后,冯谕袖忧心仲仲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