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空着手的,他手中拿了一件天青色衣衫,叠的规规整整。
是从总督府带回来的。
一个时辰前,崔掌事与谢总督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临走的时候,谢慈执意送了他这么一件东西。
上等的香云纱料子,崔奉宁在宫中料理贡品,是不是好东西,打眼就知道。
这件衣服有多贵,说出来是普通百姓想也不敢想的。
是礼物还是贿赂,崔奉宁懒得分辨,谢慈原话是这么说的:“上次你来找我的时候,我说我有话,要等下次见面跟你说,想说的便是,这身太监皮,实在抹煞了你的姿色,以后再来找我,穿我送你的衣服。”
崔奉宁跟他无话可说的,这一趟总督府,去得云山雾罩,旁的事情一概没有看清楚,只有一件,他现在特别确定——
谢慈脑子有病。
崔奉宁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衣服,对袁盛榕解释道:“淘汰下来的破烂物件,正打算拿去扔了。”
香云纱是破烂物件?果然内务司大手笔。
袁盛榕疏离一笑,“那是我误会了。”她往不远处堆积杂物的库房望了一眼,“我还以为有人故意跟着我,原来是崔掌事顺路,既如此,掌事快去忙,不耽误你工夫了。”
崔奉宁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袁盛榕手中的药碗,纠结片刻,询问道:“这药……是你身子不舒服么?”
“不是。”
“那是棠公……”
“崔掌事。”袁盛榕打断他,笑容浮于表面,眼底都是冷清。
“内务司事务繁多,已是耗损精力,往后,坤宁宫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是提醒,更是警告,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说完,袁盛榕再不跟他浪费口舌,对他欠身一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阴云蒙上心口,崔奉宁说不出的难受。
从前与袁姑娘不算亲近,但总归她对他是和善的。
如今,他能清楚感觉到她的防备,甚至厌恶。
是他自己为求地位,下手太狠,让袁姑娘觉得他心思毒辣,不可深交。
怪不得别人。
可人在失策的时候,总是喜欢迁怒于人。
他看着怀中的衣衫,愈发觉得不顺眼。
是要丢掉的,他没有哄骗袁姑娘。
坤宁宫。
袁盛榕端着药回来,小棠正沐浴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