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试探道:“还是……她已经死了?”
太后还是不说话。
小棠胸口憋闷,想叹口气,却觉得无法呼吸。
“她,是冤枉的么?”
太后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空洞无神,似乎对这世间万物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不是。”
小棠沉默了。
自小受太后教导,娘娘的做事风格,没人比小棠更了解。
皇上乃圣明贤君,断不会滥杀无辜,程鸢既然死在了皇宫里,那便说明,她就是图谋不轨,死有余辜。
有罪还是没罪,都只能有罪。
小棠低声道:“没有实证,给她胡乱安罪名,只怕对晏林军交代不过去……燕召虎视眈眈,皇上要联合北盛征讨,正是大齐用兵之际,若晏林军与朝廷有了芥蒂,恐对战事不利……”
朝廷想给一个人安罪名,证据还不好制造吗?
太后直白拆穿他心思:“你这是怕忱儿心里过不去。”
小棠没有否认。
程鸢一介女流,征战沙场,保卫家国,本就不易,如今被自己效忠的君王怀疑戕害,死后还要泼她一身污名,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又如何过得去。
“你打算怎么做?”太后问他,“揽下罪名,承认自己诬陷忠良,听凭处置,消解军中怨气吗?”
“如此……最为妥当。”
非但能消解军中怨气,百官的怨气、天下的怨气,一并都能烟消云散。
“忱儿不会同意的。”
太后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枯如树皮的手,握住了小棠的手腕,闭上眼睛,感受他脉搏的跳动。
“娘娘……”
“环印不是在你身上么?为何会中相思蛊?”太后平静地问他。
从他一进门,太后就察觉到了,摸他脉搏,只是为了确认。
“我……”
记忆倒回昨夜,在段景忱带着谢慈一行人进入行宫的时候,他担心段景忱遇上蛊王会有危险,便以引诱蛊王为由,把环印给段景忱护身了。
是以,海棠花林,他掉落在荆棘上的时候,根本没办法避开上面的蛊毒。
“娘娘教导棠儿忠心护主,虽江山已定,但天下未安,棠儿不敢懈怠。”
“这蛊毒无药可解。”
小棠低下头,沉默不语。
“无药可解啊……”太后自言自语地重复。
小棠微微握起拳,内心挣扎,却徒劳无功。
相思蛊无解他知道的,太后此前就教过他了。
今日来此,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但很不巧,他从来不是个幸运的人。
“无妨。”小棠无谓一笑,有些苦涩,“听闻这蛊毒只惩善妒之人,只要……”
只要皇上对他心意无二,便不会发作。
但是,一国之君的专情,听上去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笑着继续道:“只要我不在意,就不会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