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驾崩了,王妃命奴才等请王爷回府,预备上京事宜。”
柳絮望着一干人前呼后拥赵琛走了,心底盘算,这厮上京守灵,山高路远,不定几时回来,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柳絮收拾停当,雇了乘小轿,掏出吴淑真给的地址,问轿夫可清楚这个地方,轿夫瞅眼,“姑娘这个地址我过去,是一家老字号当铺,在城西,一东一西,道不近。”讲好轿钱,轿夫便拉着她往吴府相反的方向。
甾阳分东西二城,东城官宦商贾聚集之地,乃繁华所在,西城都是中产阶层,相对略古朴厚重。
轿夫在西柳街一间挂着当铺幌子的门前歇轿,扬声道;“这就是姑娘要找的地。”
柳絮下轿,眼前这间当铺门面不小,许是早上刚开张,似乎有点冷清,没什么生意。
柳絮进去,见堂中柜台后坐着一个方正脸的年轻男子,有二十四五岁,穿戴整齐干净,透着干练。
看见有人进来,起身,客气道;“姑娘当东西?”
柳絮从他举止断定这人是掌柜的,那一定就是柏舅爷,遂道:“我是吴府的下人,想找柏舅爷。”
那男子上下打量她,神情颇为冷淡,“我就是”
柳絮看这人态度,就知道今的事棘手,遂上前行礼,“奴婢柳絮是大小姐的丫鬟,有重要的事,同舅爷说,外间不方便,是不是里面叙话。”
柏舅爷招呼一个伙计,“你盯着点”遂领她到后面屋子,自坐下,冷淡地道:“说吧,何事找我?”
柳絮看他无意跟自己周旋,遂简单说了吴淑真境况,末了道;“姑娘的意思是,请舅爷做主,出面跟吴府谈嫁妆的事。”
柏舅爷听到外甥女可怜遭遇,无丝毫动容,焉然与己无关的素不相识之人。
柳絮些微惊讶,毕竟甥舅骨血关系,未免过于薄凉。
“说完了”柏舅爷面无表情道。
柳絮道;“姑娘的意思,事成后,返还柏家一半的财产给舅爷。”
柏舅爷微微冷笑,“陪嫁之物,断无返还之礼,让人知道笑话我柏家穷急,夺甥女的嫁妆。”
话已封口,再谈下去,不会有结果,柳絮不甘心,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
踌躇片刻,道:“舅爷深恨柏家,可跟银子没仇,我若是你,定要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柳絮看得出来,用亲情打动不了他,银子那是人人都爱,或许能有一丝效果。
柏舅爷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身柳絮看不见他眼中的痛楚,“你知道我生母是怎么死的?”
“为了我能被嫡母承认,我母亲悬梁自尽,那一年我跟你家小姐同龄。”
柏舅爷心滴血,脸部肌肉抽动,这些柳絮没看见,也猜得到。
好久,柳絮声音极轻地道;“那你更应拿回柏家的财产,不辜负你母亲用死来成全你。”
第23章 嫁妆
柳絮到东厢房廊下坐着等,就有院子里几个管事娘子指指点点,偷着议论,“柳絮姑娘一步登天,成了一等贴身大丫头,不说别的,就是每月一两银子,够家里嚼过,大姑娘不得势,可月例银子是真金白银,别的好处自是不必说。”
一个知道底细的管事媳妇小声道;“话是这么说,大姑娘病身子,嫁过去也不能侍候丈夫,还不是打着挑两个长相标致,放在屋里,笼络丈夫的心。”
方才说话的那个妈妈道;“邵家特意派人来说屋里小妾和两个庶子女的事,可见邵姑爷对那个妾的重视,主子不受宠,又没娘家倚靠,跟前丫鬟能有什么脸面,做个通房,许能好些,那要看她造化。”
柳絮全听在耳朵里,低头寻思,走一步说一步,目前还顾不了那么远,等到了邵家,看情形在说。
许久,就见周兴夫妇出来,等在院子里一干管家媳妇忙讨好打招呼。
杨氏看着周兴夫妇出去,长出一口闷气,暗道,若不是碍着二姑娘和四姑娘说婆家,就是邵家她都不让她嫁,嫡女若低嫁,丢了吴府的脸面,下面妹妹将来说婆家都跟着降了等,杨氏少不得不甘心,便想草草把她打发了,至于嫁妆,还要顾及吴府体面,置办的嫁妆表面光鲜,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杨氏大处拿捏住,小处就做得大方,于是唤珍珠道:“你跟她过去一趟。”
珍珠过一会出正房门,寻柳絮,看见她,老远笑道;“恭喜妹妹,妹妹今起就侍候姑娘了,我送妹妹过去,跟姑娘说一声。”
二人从上房后门出去,沿着回廊,过几重门,顺着甬道朝府后头走,珍珠笑着打趣,“大姑娘冷清性子,没想到你竟投了姑娘的缘法,你跟着姑娘嫁去邵家,没准姑爷对上眼,就上去了,做了姨娘,不比嫁周大娘儿子强,要说你是有福气的。”
柳絮苦笑,不说别的。
二人见到吴淑真,礼毕,吴淑真问珍珠道;“太太跟周家交割明白了?”
珍珠道:“回姑娘,太太找周管家写下柳絮妹妹的卖身契,太太让把柳絮妹妹的卖身契和晚秋姐的卖身契一并交给姑娘。”
珍珠摸出两张纸,一张有点发黄,吴淑真接过看看,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