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我抬头望向走廊尽头那盏老旧的吸顶灯,灯罩里飞蛾的影子一动不动,却照得地面一片雪白。我知道,这场拉锯里最锋利的那一刀,秦院长已经亲手削了下去——削的是自己的利润,换的是医院的活路。
夜风顺着窗户缝隙钻进来,吹得手机屏幕都泛起一层薄雾。我抬手抹掉,顺势倚在墙边,长长吐了口气——像把一整天的尘土和焦躁一起吐出去。
七百五、八百、八百五,三个数字在脑海里排成台阶,我却仿佛看见秦院长站在最底层,用自己的绩效垫高最后一级,只为让斌哥稳稳踩上去。商人讲价,医生救命,他偏偏把两条路并成一条,哪怕自己膝盖先磕在碎石上。
秦院长也是医生,也是救人治病的医生,如今换了场景,他依旧在手术台上,只是这次要缝合的是一家医院的喉咙,让它能继续喘气、继续救人。
而我,一个穷学生,阴差阳错成了递手术刀的人。十八万居间费?数字听着烫手,可我更清楚:如果信任有重量,那它今晚就压在我钱包里,压得我走路都下意识放轻脚步,生怕把它摔碎。
楼道灯忽闪两下,像也困得撑不住。我低头整理外套,拍拍裤脚上残留的黄土,心想——
明天不管签字笔落下去多响亮,这一夜先到这里吧。尘埃没落定,但至少,风已经肯往江那边吹了。
看见裤腿上的黄土我才想起来,小家伙衣服裤子上面应该也有,早知道带套衣服给他送过去好了。
我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了洗衣机里面,然后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机。
这才看到李若涵在刚刚跟我说小家伙睡了之后又跟我说了几句话。
“学长小家伙的衣服和裤子都脏了,我就自作主张的洗了,明天你来接小家伙的时候给他带一套衣服。”
看到李若涵给我发的消息,我赶忙回复道:“我也是刚想起来这个事情,既然你这么有心,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李若涵几乎是秒回。
“就是,学长我能跟你打听个人嘛?”
“谁?”我好奇的问道。
“左启航。”
“认识,怎么了?看上人家啦?”我八卦的问着。
“不是,他是后加入到我们课题组的,但是他一来就把田教授分配给我的任务抢走了。[委屈]”
“抢走了就给他好了,谁做不都一样嘛。”
“不一样,我是我,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