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描述那种恐怖的境地:“就算肉身被彻底摧毁,被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服用者的意识也会完整保留,以一种无法理解的状态‘存在’下去,承受着无尽的孤寂与可能存在的痛苦,直到增加的寿命耗尽。”
林意听得头皮发麻。
不死……有时候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诅咒!
想象一下,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化作尘埃,却无法消散,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而一旦到达随机增加的寿命期限终点,”云中天的语气变得无比沉重,“那么,服用者必死无疑。这是规则层面的抹杀,任何手段都无法挽回,无法更改。”
“除此之外,还有最根本的限制:”云中天伸出食指,“一个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并且,根据家族记载,此毒对不同个体,除了上述基本副作用外,还可能诱发其他未知的、随机的负面效果。
它终究是‘毒’,是以扭曲规则的方式强行延续存在,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祥。”
听完云中天的描述,包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意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长生之毒”的效果,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它能给予近乎永恒的生命,却又将其变成一种酷刑。
它拥有强大的压制力,足以抗衡妖神血脉,但其代价和不确定性,也让人望而生畏。
这确实配得上“毒”之名,是以一种极端残酷的方式,实现了另类的“长生”。
墨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思索。
在她所处的远古时代,追求长生与力量是永恒的主题,但也从未出现过如此诡异、如此霸道、如此……玩弄规则于股掌之间的“毒药”。
后来者的智慧与疯狂,让她这位古老妖族都感到一阵心悸。
“以长生为名,行禁锢之实……好一个‘长生之毒’。”
墨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那所谓的‘永生之毒’,其威能……恐怕更是超乎想象。”
林意也是心驰摇曳,永生之毒?那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难道真的能让人超越生死,永恒存在?
光是想想,就让人心神激荡。
沉默了片刻,墨再次看向云中天,琉璃紫眸中闪过一丝热切:“此毒……你可还有留存?或者配方?吾愿以重宝交换。”
云中天脸上苦涩之意更浓,他摇了摇头,无奈道:“墨女士,实不相瞒,这最后一份‘长生之毒’,已经被我用了。配方……家族确有传承,但其中几味主药,早已在此界绝迹。我此次前来浮空大陆,一方面是为了小女,另一方面,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替代的药材,为……为后人留下一线生机。”
他没有明说为哪个后人,但眼神中的沉重说明了一切。
林意看着云中天疲惫而隐忍的神情,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同情。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好奇和关切:“云叔,那……您用的这份‘长生之毒’,随机增加的寿命是……?还有,您有没有遇到其他的副作用?”
话一出口,林意就后悔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一脸尴尬:“对不起云叔,我嘴快了!这种事我不该问的!”
这涉及一个人最核心的秘密和最终的归宿,实在是太过私密和敏感。
云中天看着林意那窘迫的样子,却是洒脱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深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他并没有回答林意的问题,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重新投向墨,带着最后的期盼:“墨女士,关于我这情况……您可有良策?”
所有的线索都已摆上台面,现在,轮到他这位来“神医”给出判断了。
是能解开这生死平衡的困局,还是宣判他只能在这诡异的“长生”中继续煎熬?
墨没有立刻回答,她再次将一丝妖力探出,更加仔细地感知着云中天体内那相互纠缠、相互制约的“生机”与“寒血”。
她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似乎在推演着无数种可能性。
包间内,只剩下等待的寂静,以及那萦绕不去的、关于“长生”与“永恒”的沉重遐想。
墨直接从云中天身上取出了几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