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陆,你对昌平市长很了解吗?”何老没有笑,他朝着杨度陆淡淡的看了一眼,轻声的问道()。
杨度陆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何老的态度,心中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惊,不过他刚才已经就任昌平的事情发表了一通议论,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里能随便改口?
“何老,我和昌平市长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于他这个人,我自认还是了解的。”杨度陆的声音低沉而有些缓慢,目光更是不断地朝着何老看过去,想要从何老的目光之中,看出何老对于这个任昌平究竟是什么态度。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何老的神sè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好似一滩死水,这让杨度陆的心越加有些不安。
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精英中的精英,从何老的脸sè上,他们自然也都感受到了这一丝不同,而杨度陆部长神sè的变化,更是让不少人的神sè变得诡异起来。
董国庆此时的心情,可以说很是诡异。作为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他在职务上和杨度陆很是相似,只不过这之中的差距,却不是一般的大。听到杨部长对任昌平的夸奖,不管怎么说,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任昌平乃是他向省委推荐的书记人选,能够得到杨部长的肯定,这几乎是间接的肯定了自己的工作。可是听着何老的这一句追问,他怎么就觉得不是那个滋味呢?
而且,心里还隐隐的有些不安,这让董国庆一阵烦躁,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从站在何老身后的薛耀进身上掠过,就看到薛耀进的嘴角处闪动着一丝微笑。
是的,薛耀进的的确确在微笑!
和薛耀进打了多年的交道,对于这个老伙计老对手的脾气,董国庆可是太了解了,他对薛耀进的这种表情有一种特殊的敏感,他越是微笑和作态淡然就说明他越是生气和计较。
想当年,他跟薛耀进打伙计的时候,薛耀进在市里是下属干部们都畏怕的铁腕()。甚至几位副书记和副市长见到他也会忐忑紧张。人在什么时候是最害怕的呢?人在对一件事琢磨不透的时候是最害怕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把利剑横刺过来。所谓提心吊胆,其实任何事情摊开了都不可怕,连死人都不可怕,只有提心吊胆等待着揭锅的时候是最可怕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薛耀进是深谙领导艺术的。每每碰到关键时刻,他的表情就与他的内心截然相反了,他知道薛耀进一旦出现这种表情。那就像是一个屡试不爽的预兆,接下来,就会有一场暴风骤雨,有人快要倒霉了!
董国庆一想到这些心脏就一阵抽搐似的缩紧。虽然对现在谁会倒霉董国庆有点猜不透,但是多年的接触还是让他心里有点发怵,这个时候薛耀进想弄出点什么事来呢?
“何老。”就在董国庆心里迟疑的时候,几个中年男子从果园边走了过来。对于这几个中年男子。董国庆并不认识。但是,正在和何老说话的杨度陆神sè却是一动。
走在中间的那个人他见过,虽然官职并不是太高,但是在中纪委却是一员干将,他怎么也来东埔市了?而且,还如此凑巧的出现在这里了?
“中伦过来了。”何老朝着中年人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
“何老,有件事情需要请任市长协助调查一下,所以。不得不打扰一下您老的谈兴了。”那叫中伦的男子朝着何老歉意的一笑,声音不高,态度却很坚决的说道。
就在任昌平差不多就要对如何发展东埔市的经济进行演讲的时候,此人的话就好像一根杠子一般,狠狠的敲在他的头上,之后任昌平就觉得浑身疲惫,有些虚脱了一样。这是内心交织大起大落所导致的。尽管不知道来人究竟是哪个部门的,但是心里却莫名的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能要出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让自己去调查什么呢?看着两个中年男子朝着自己走过来,任昌平在发懵之后最初的反应是极度的焦躁不安,四周的人都朝他观望着,一片死寂的静默()。任昌平突然在这无数双眼睛静默的注视下心虚起来,这是一种做了亏心事的心虚。心绪慌乱,如芒刺在背,有一种自己浑身都沾满了污垢怕让人看穿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后,任昌平有点语无伦次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现在正在陪领导调研,有事情等一下再跟我说。”
“任市长,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您看一下。另外,告诉您一件事情,杜嘉豪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他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招供了。”站在左方的男子说话之间,手中的证件在任昌平的眼前晃了晃。
杜嘉豪,这三个字就好似一声巨雷,狠狠地锤在了任昌平的头上,他在这一刻,陡然明白了过来,而薛耀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更是恍然间大彻大悟了。
看着薛耀进那张努力控制着的脸,愤怒的任昌平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有些yīn冷:“薛耀进,薛书记,您真是大义灭亲啊,我告诉你,就算我的问题不小,还是有你们家薛一帆陪着,我住得起,哈哈哈……”
任昌平的话,让薛耀进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可是他紧紧地咬着嘴chún,并没有说一句话,就好像任昌平的威胁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一般。
从中伦等三人出现到离开只是用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但是在场的一干领导全都像看见了炸弹似的傻了,全场鸦雀无声。不论是杨度陆还是聂贺军,都把脸上的微笑掐得干干净净,脸sè像冰一样寒冷。而在这之中,脸sè最难看的,应该要数杨度陆了。
刚刚,就在刚才,他还对任昌平赞不绝口的夸奖了一番,还特意指出,要把这种优秀干部放到重要位置上来,这话音刚刚落地,中伦他们就把他嘴里的拔尖人才给带走了。
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杨度陆就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那刚才发生的一幕在他看来,就好似一个大大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识人不明,还要竞争部长的位置,居然在山省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他相信这丢脸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而一些应该知道的人,也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想到这些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影响,杨度陆简直就有给自己一下嘴巴的冲动,无奈说出去的话已是覆水难收。再怎么后悔不迭,也收不回来了。
“度陆啊,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明看上去很不错,心理却是已经扭曲了。有道是人心莫测,要看清一个人真的很难啊!”
何老的话。就好似一个恰到好处的台阶。在这台阶出现的瞬间,杨度陆就赶忙带着一丝羞愧的道:“何老您说得对,这件事情真是让人想不到,看来,我们以后在考察干部的时候,还要深入进去,不然,就是对组织的不负责任哪!”
何老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杨度陆也因为何老的一番话。让他觉得自己的尴尬少了几分。
“王叔叔,刚才聂爷爷说还会有新的老师到我们学校里来,这是真的吗?”就在不少人都陷入了沉吟的时候,杏花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王子君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杏花,不过此时,他的脑子里已经被另外一件事情充塞了。当他走进苹果园的时候,他看到了一脸惶然的任昌平。不。确切的说,是任昌平和几个人一起走了出来。此时的任昌平,早已不见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完全是一个失hún落魄的丧家之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