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群人跪了安离开,皇帝收了笑意,一个人在西暖阁想了半天事,然后叫过李贵吩咐道:“你叫内奏事处几个一直机灵而嘴紧的小太监去军机处各间儿里走一圈,若有军机大臣或章京问他们在找什么,就说万岁爷叫找件折子;若问是什么折子,就说只知道是江南来的,其他不知道。若是他们肯给,就把这几天江南来的折子一并捧过来,要是不肯给,空手就空手,也就这么回来。”
李贵嘬牙花子想了想,低声道:“是。但是……不怕打草惊蛇?”
昝宁冷笑道:“就是要惊一惊蛇呢。”
李贵便不多话了,点头答应了。
吩咐完回来回旨,见皇帝还是朝服,问:“万岁爷可换件吉服冠戴去太后那里酬酢?”
昝宁摇摇头:“不用,得留条私下说话的引子。”
他看了看屋角的大自鸣钟,好像还早,估摸着还是嫔妃命妇们在凑热闹,他还不急着去太后那里立规矩、凑热闹,还是自寻些快活比较好。
李贵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因说道:“奴才晓得了,司寝那里叫把万岁爷的吉服做个衣包,带到慈宁宫供万岁爷更换。”
又说:“这会儿,万岁爷要不要喝一盏茶?”
昝宁不由就笑了:“对了,一会儿随侍太后,茶饭未必能自由。这会儿先喝点茶,吃点点心,就怎么都能扛得住了。”
李贵吞笑去找李夕月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风月之间。
昝宁挑开窗上纱帘的一个角,看见外头是大好的太阳,心情不由愉悦。
再少顷,看李夕月端着茶盘,步履轻盈,袍子的襟摆随着她的步子翻飞着。棉袍子宽大,但他昨天揽起来只觉得她腰细。
心痒痒的,等她把茶端过来,先就一把捉住抱在怀里,感受她那腰是不是愣被棉袍子遮着呢。
李夕月算是给他锻炼得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了,稳稳地把茶碗放在他手边的案桌上,才说:“咦,李总管说万岁爷口渴呢?”言下之意:喝你的茶吧!
看她不解风情,昝宁说:“叫你过来,只为一口茶?李夕月,你好好想想?”
李夕月搓搓衣襟:“哦,那奴才端果盘子来?”
他屈起手指轻轻地叩她的额头,亲昵地骂她:“你呀你呀,真是蠢笨无用,我这点子心意你都弄不明白?脑袋是给——”
他猛然顿住。
因为想起她昨晚上一本正经说:若是她犯错,就请他踢她的脑袋。
嗯嗯,确实呢,他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她的脑袋是给驴踢了。骂过自己就忘了。
她胆子真是大得没边儿了,居然敢俏骂他。
这下七窍生烟,直接把她往他读书用的条炕上一按。
李夕月赶紧地求饶:“万岁爷,奴才没说错什么吧……您大人有大量!”
日常起坐的条炕狭窄,也只够起坐用。
昝宁无言以对,只能动手。
胳肢她,挠她痒痒!
知道她怕这个,非给她笑得遏制不住、花枝乱颤为止!
李夕月确实忍不住痒痒,甚至也顾不得他是皇帝,被挠痒痒之后又推又踢,在他条炕上打滚。
嘴倒是软的:“万岁爷,我的好万岁爷,您饶了我吧!我以后不敢了。”
“不敢什么了?”
她眨巴眼睛,不落他的陷坑:“不敢乱劝着万岁爷用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