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纳兰氏脸色黑黄,眼睑不断地抽搐着,似乎真是犯了肝气。
她见皇帝进来又是长跪,理都不愿意理,嘴里却骂邱德山:“哟,你又去做好人,讨好皇帝,把他邀进来,我继续听他还能说出哪些气我的话?”
昝宁跪着给她磕了个头:“皇额涅这样说,儿子有死而已!”
太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昝宁又磕了个头:“但儿子心里也左右为难,若不和皇额涅禀报,冤死了儿子是小,怕皇额涅白担了那么多气。”
“你有什么为难的?”太后仍没好声气,不过到底许他分辩了。
昝宁看了一眼邱德山,说:“儿子有下情禀报。”
太后对他的眼色不以为意,道:“那你说罢。”
昝宁只能直接说:“不宜为外人听。”
“邱德山是哪门子外人?嗯?”
昝宁遇到太后这样强硬而不讲道理的时候,一般付诸于沉默。
太后见他以国君的身份长跪不起,垂首而不言的样子,心里有气,又不得不妥协一点,恨恨道:“看看你这幅样子!”
扭脸对邱德山说:“小邱子,你下去吧。”
又说:“皇帝请起吧,别弄得个负气的模样!”
昝宁等邱德山出门了才起身,而后先是在门口揭开帘子看了看,确保邱德山是远远地站在另一侧,才回转身对太后说:“皇额涅生气,无非是儿子后宫里不能雨露均沾。”
“哼。”太后鼻子眼儿里出气,“你知道就好。我的话,你句句不听,说多了,倒好像我有什么私意儿似的!其实,哪句不是为你好?”
昝宁说:“这次去热河,皇伯父却和儿子再三提及,齐佳氏的父亲是吴唐手下忠臣,只不过现在军功不足,保举不易,所以希望儿子能够偏宠齐佳氏一些,最好……最好……”
他刻意犹疑了两声,才说:“最好她能生皇嗣。皇额涅不是总叫儿子多听伯父的话?……”
太后纳兰氏刚刚平息了的眼睑,又抽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清宫剧里都不会写,其实皇帝招幸嫔妃,不是敬事房晓得就行了,敬事房得到皇帝翻牌的人选之后,要置劄子报知皇后,一般皇后要用印表示批准。
当然啦,很少有皇后不批准的,毕竟嘛,关系到妒忌不妒忌的名声。不过,皇帝睡了谁,皇后也是门儿清,理论上,她也可以劝谏皇帝雨露均沾。当然,皇帝听不听也是他自己的事。
从这个角度上说,皇帝真是蛮没人权的,一点不自由,哈哈哈……
第62章
昝宁从慈宁宫出来,已经是日薄西山的时候,他望了望西边檐角上挂的一丸红日,顿足站立了一会儿,接着又加大步伐,回到养心殿。
他问李贵:“畅音阁的戏台没动吧?”
李贵答:“没得旨意,没人敢动。只不知万岁爷的意思……”
昝宁说:“自然是别动。明天是皇太后大寿的正日子,戏还得唱呢。”眉梢一挑,若有得色。
李贵正色道:“万岁爷,慎重。”
昝宁知道这是好意的谏言,收了轻佻的神色。
敬事房的小太监捧着银盘绿头牌跪候着。
昝宁随手拈起颖贵人那块翻过来,丢在盘子里。于是,小太监飞奔着去围房里通知去了。除了颖贵人之外的其他后妃就算是这日的“工作”结束了,纷纷向颖贵人道贺,然后离开了体顺堂。
而他,疏散了一下筋骨,换了件衣裳,到寝宫转了一圈。李贵便派内奏事处的太监去寝宫门前喊一嗓子:“万岁爷,刚来的加急折子。”他便又理直气壮地回到前面东暖阁里。
“叫李夕月奉茶。”昝宁神采奕奕,走路如风,还没坐定,先唤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