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后天气渐渐转凉,街上柴火价涨了几文钱,何平安拿着银钱去布庄买布,朱娘子恰好也在,挑的都是?上好的缎子。
朱娘子见她选的布匹颜色过分老气,打趣道:“我老娘今年五十岁,也不?选这样的,你拿这个做衣裳穿,也太显老了。”
何平安扯着布,无奈道:“我这个人天生就是?劳碌的命,每天灶台前转来转去?,穿鲜亮衣裳就担心蹭到灶灰,到时?候若心疼起来,还怎么做生意。”
她打量了朱娘子一眼,又开玩笑道:“姐姐好些天不?到我铺子里,刚刚我进来时?差点?没认出来,这近了一看?,你不?仅气色好人年轻,就连这衣着打扮也极讲究,我瞧着都有些眼热,不?知你是到哪儿去了竟就这样发达了。”
朱娘子摸了摸脸,笑得合不?拢嘴,却还是?谦虚道:“没你说的那样好,也就挣了几个小钱够使罢了。”
“这样好的丝绸,几个小钱怕是?买不?来。”
何平安羡慕地看?着她眼前的绸缎,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棉布就想走了,朱娘子见状,又亲热将她拉住,开口道:“咱们比邻而居,你是?个好心人,我也不?瞒你。近来我的那些姊妹们缺一个弹唱的,正?好我这琵琶拨的尚可,会?两支曲,声音勉强能?入耳,也就过去?凑了个数。”
两个人从布庄里走出来,朱娘子在路上买了两壶酒,等到了何平安的酒肆,这才说的详细一点?。何平安从厨房里端出几碟子佐酒的凉菜,而姜茶见有人跟她喝酒,便躲在后头院子里闷声劈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柴。
朱娘子拣了一张干净桌子坐下,喝了一口酒,抬手扇风道:“这些天有个姓胡的小相公来九江贩运木材,出手阔绰。上次过中秋请我们去?他别院里弹唱,因就住在我娘她们隔壁,后来吃酒应酬时?常喊我们过去?作伴。你是?知道的,我在这客店里十天半个月都是?干坐着,你朱大哥是?个存不?住钱的人,我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弹几首曲子,挣他点?彩头。”
何平安给她酒杯满上,碰了一下,笑道:“这人这么?有钱?”
朱娘子脸颊泛红,抿了一口酒水,细想片刻,与她作了一番描述。
何平安听着听着,只觉得这世间有钱人似乎都是?一个样子。
“再过一个月便是?小胡相公的生辰,到时?候又能?挣一笔,不?过——”
朱娘子看?着她的脸,忽伸手捏了一把,有些惆怅道:“我已经这般大了,日后年老色衰可怎么?办。”
眼见着何平安的脸上被捏红了一块,她把手缩回来,带着歉意朝她一笑,说道:“看?我这没轻没重的,还以为你是?我家那个姓朱的呢,没想到皮这么?嫩,果然年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食肆前门可罗雀,才过日午,窗前日头晒了进来,回忆往昔的妇人怎么?也说不?够年轻时?的风花雪月。
而何平安将那一壶酒喝了个干净,支着手便有昏昏欲睡的样子,她垂着眼帘,耳根子实?在烦了,闭着眼就往桌上趴去?,酒杯被碰到,滚了一圈落到地上,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朱娘子的话头。
“妹妹?妹妹?”
朱娘子坐过来小声喊了她两句,见没有反应,伸手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细长的眼睛看?着她嫩白的肌肤,渐渐地有些出神。
不?知几时?,后院劈柴的声音停住,一个穿着白色粗麻布短打的少年掀帘子到这店前面。
朱娘子惊了一下,忙与他问好,可姜茶不?认识朱娘子,略扫了她一眼,拿起扫帚就过去?扫地上的碎酒杯,一声也不?吭,待那妇人走了,他将何平安推了推。
“一壶酒就能?醉倒你?”
伏在桌上的人没有反应。
姜茶道:“她已经走远了。”
何平安睁开一只眼,猛地站起来,大抵是?坐的久,她身子都麻了,起身踉跄了一下。
“那女人是?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你不?理她没事。反正?她最近有的是?钱,不?来咱们这儿吃饭了。”
她说罢笑了笑:“亏我还以为她给哪个富户当姨娘去?了,没想到又干回了她那老本行,也不?知那朱大郎是?怎么?想的。”
她的声音与往常有些许不?同?。
穿着粗麻布短打的少年将酒壶碟子收走,回来时?见她脸上红成一片。原来是?酒劲上来了,看?她这副模样,这酒后劲大的很。
没有防备的少女眼中朦胧湿润得要滴水,正?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揉着发烫的脸颊,努力晃了晃脑袋,企图抓住一丝清醒。
“她买的什么?破酒。”何平安喘着气,视野模模糊糊,连带着她走路也开始摇摇晃晃。
“这生意没法做了,关门关门。”
她摆了摆手,身后的光刺眼极了,何平安走到姜茶身边,似记起什么?,说道:“我给你买了布。”
姜茶捞了她一把,将人往她房里带,嘴上道:“你要给我做衣裳?”
她闭着眼,只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离了前头铺面,到了地方,姜茶将她放在床上,此刻犹不?死心,弯下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要给我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