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妖看得目瞪口呆,她觉得,龙羿斐这身本事,应该去玩杂耍。假如他在街头卖艺,仅凭着这一招,就足以收到大把的银子。
龙羿斐呯的一下,将窗户关了。
安小妖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好象他刚才关窗户的时候,碰到了她的鼻尖。
不等她琢磨清楚龙羿斐这是什么意思,只听到嗞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安小妖兴奋得一蹦一跳的想进去,只见龙羿斐突然的抬起了脚,在离她小腹两三寸远处停止,示意安小妖,不得再靠近。
安小妖捧着头差点就要发狂了,这男人有病啊!刚才在窗户那里用剑指着,现在在门口用脚挡着,他是想显示他的武艺有多高强吗?还是说实在太过*,没有机会显摆,现在终于逮到人,所以要借机好好的得瑟两下。
龙羿斐见安小妖濒临崩溃状态,这才说:“有话直说!”
安小妖瞅着自己身前这只大脚,龙羿斐的膝盖是弯的,换句话说,假如他心血来潮的将膝盖伸直了,那她也有可能直接的从这里飞出去,摔到草丛里,或者是青石路上。
安小妖后退一步,她觉得,龙羿斐应该是对女人过敏。否则,他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真得不打算让我进去说?”安小妖想好了许多说词,那都是需要时间的。大晚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进了玥王府里,找到合适的机会跟龙羿斐单独谈话,连房门都不让进。
万一谈得不欢乐,龙羿斐把门一关,再想接下去说就难了。
龙羿斐看都不看安小妖,收回腿,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顺手,要关门。
“好啦好啦!别关门!就站在这里说!”安小妖只好退而求其次,站在门边,借着房间里外微弱的烛光,不适应的挤眉弄眼了半天,终于说道:“你要不要这么节省,就不能多点支蜡烛!”
龙羿斐本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才会摸黑进玥王府来找他。跟她磨叽了大半天,还没有到重点,刚才以为她终于要步入正题了,她突然的跟房间里的蜡烛又过不去了,龙羿斐气得差点要摔门。
“你脚上穿的鞋,是京城南大门七十岁老婆婆卖的布鞋吧,虽然只要十文钢板一双,但老婆婆手艺不错,一双黑布鞋,可以穿上大半年的。”眼看房门就要砸到安小妖的脸上去,她流利的话,令门板戛然而止。
安小妖只是轻轻的一瞟,就发现,龙羿斐的脚下意识的往后挪了小半步。长长的袍裾将那双寒碜的黑布鞋遮住。
在龙殊国,穷苦人家是没有鞋穿的,一般人家,要么草鞋要么麻绳鞋,再好些,便是布鞋。有官爵的,大多是官靴,就算是回家换了便服,也常常是革靴在脚,偶尔的,会换上轻松一点的布鞋,但一定都是做工精细,费不少银两的。
龙羿斐,贵为王爷,又独居玥王府,身体高贵,又是摄政王,任谁也想不到,他在府里,穿的竟然是南城门边老婆婆卖的十文钱一双的布鞋。
刚才他不过抬脚挡住了安小妖而已,没想到她一低头就能认出这布鞋的来历。
安小妖轻轻咳嗽两声,又说:“你的剑,是好剑,我虽不懂兵器,但也能看出,这把剑应该不是最近新铁所铸。应该是开刃见血了至少上百年,才会有那样的光泽和剑气,对不对。”
龙羿斐看安小妖的表情,有所改变。
龙羿斐随耿老将军在边关多年,除了那些和他一起抛头颅撒热血的兄弟外,他最宝贝的就是这把剑。这剑,是从古墓里盗出来的东西,行内人都不太愿意收,说上面阴气太重,死亡气息太浓。偏偏龙羿斐却喜欢得很,用银子买下来后,便带着它上了沙场。
沙场上,只有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龙羿斐的剑,一如他,充满着死亡的气息。报着必死的心,冲入沙场的他,人剑合一,剑随心走。
也不知道是龙羿斐的杀气太重,还是这剑的罪孽深重,他们都没有死,只有遇到他们的敌人,才死了。
安小妖身为一个女子,不懂武功,却能仅凭如此短暂的时间,猜测出剑的价值,她这双眼睛,真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它叫冥王,是我给它取的名字。”龙羿斐难得的,跟安小妖有了一个共同话题。
安小妖却没有把话题停留在这把剑的身上,她伸出手指,开始细细的数落着玥王府的穷困。
“你房里使的蜡烛,是京城最次的,你用的衾被,也只是普通的棉麻料子。你的*,虽然上了红漆,但木质粗糙,看似脆弱,只怕是叫不出名的木材所制。你茶几上的瓷具,看似青花,但画工简单颜色浑浊,杯沿不圆,釉色不均,怕是地摊货吧。你用的最贵的,便是文房四宝,我猜,不是因为玥王爷你舍得花银子,而是批改奏折时,用太差的墨,会被朝廷官员耻笑,故,只肯在这里花上银子。”
安小妖说话口齿清楚,并没有因为语速快而变得含糊。反而,每一句每一字,都中肯有力,字字珠玑。
龙羿斐听得愣住,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就算他回过神来也无法反驳,因为安小妖说得,全都是真的。
安小妖见自己终于上占了上峰,手指戳着他的胸口,笑道:“你的衣裳,用的料子也是极为平常的。充其量,也就是比一般的山野樵夫好上两个档次,与一般的家庭,不分伯仲。但你的胜在你衣服上的绣工……这些绣工,应该都是宫里的宫女们的手艺活吧。叫她们绣,不但不用给工钱,还省去赏赐的银子。玥王爷,你这铁算盘,打得可真得不是一般的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