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想好了。我一定要和阿明在一起,不管有多么大的困难。实在不行,我就……我就学唐小姐,以死相逼。我不信我妈不认输。”思思斩钉截铁地道。
惊讶之余我感慨而言:“你们富贵人家的孩子,也有很多别人没有的烦恼。特别是婚姻大事,往往比普通人家更注重门当户对。”
“嗯,我妈从小就管我很严,从不许我跟异性有过多的往来。”
我想起一件事,便问:“那你妈妈自己呢?她也从来没有异性朋友的吗?”
思思沉思道:“这几年应该是没有了。但是在我们小时候,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也都认识。”
“哦。是谁?”
“那人是我爸爸的私人律师。姓陈。我们都叫他陈叔叔。”
“……私人律师?”
“是啊。我爸爸很信任他,跟他关系很好。应该说,陈叔叔跟我们一家关系都很好。妈妈也把他当好朋友。可惜……”
“可惜什么?”
“我爸爸死后没多久,陈叔叔转到法院工作,犯了一件舞弊案,被查出来,投到监狱里去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没再见过。”
“这样……也就是说,你爸爸的遗嘱,也是陈律师亲自过手的了?”
“是啊。不是他还会有谁。我们四个孩子,连同我妈,每人得一份遗产,这也很公平,没什么不妥啊……”
可是倪蕴之该怎么解释。倪老爷为什么要给他留遗产。
“你知道你爸爸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吗?”
“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十二岁那年的夏天,我们一家人去夏威夷度假,我爸爸一个人乘舰艇游海,没想到心脏病犯了。结果……就这样走了,而且是人艇俱亡。”
“你是说你爸爸死在海上?尸体没被打捞上来?”我震惊了。
“刚开始我们也都以为有蹊跷,可是后来警方来查,查了很久,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找到。最后断定就是我爸爸旧病复发,翻了船,连尸体都捞不起来了。”
可是我实在无法相信倪老爷是自然死亡。有太多太多的疑点。倪太太……情夫……陈律师……遗嘱……入狱……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跳动着。
“倪太太除了陈律师以外真的再没其他异性朋友了么?”
思思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没有。至少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
此刻我几乎肯定了我的想法,一面思考一面感叹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肮脏与邪恶。
“阿梅。”思思低声道。
“什么?”
“阿明后来回去了吗?”
我只好说道:“还没有。不过他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请你转告他。就说思思会一直等他,等他来娶我。你跟他说,我妈这边,不怕,我会想办法……”
我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眺望四周景色。白雪皑皑的一发远山,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发着奇丽的光芒。阁楼下的草坪裁得平整,因人工调温的缘故,依旧绿意冉冉,沐日嘉卉竞相舒展风情的花瓣。这一切让我不得不再次确信,阳光之下,也有罪恶。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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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在听从了我假意向倪太太投降的意见后重获了自由,我也应倪太太的请求暂时住进倪家陪她。自从阁楼事件之后,思思的性情大变,再不是从前那个烂漫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受尽凄风苦雨的怨妇。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发呆、流泪与远望。眉宇间抹着一烟忧伤,眸子里蕴着两泓惆怅,坐在窗台,将脸孔朝向垂暮的景色,在夕阳的余晖中抬起忧郁的眼皮,时光就被她甩在了身后。
她在等待阿明。等到阿明的出现和归来。
等待。你有尝过等待的滋味吗?
就像是闯进沙漠里的孤客,误将海市蜃楼当作迷宫的出口,拖着脚步朝着它努力地走,走。喝干了水袋里的水,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燃烧掉所有的希望和激情,最后绝望地倒在沙丘旁,披着一身惨白的月光,收敛自己的尸体和灵魂。
原来一切只是幻觉与想象,一切只是自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