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后的每一天孔佑都有推不掉的酒局,酒局里他是王者,是所有人的座上宾。
身边围了太多苍蝇的孔佑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如果那些人是苍蝇,那被苍蝇围着的他又算什么呢?
成功后的每一天孔佑都喝的烂醉如泥,借用酒精排解虚幻的根本不存在的,只是他幻想出来的压力。
压力包裹了五脏六腑,心脏承担的压力过强,时间一长,必然会爆。
昨夜,控制强压的阀门爆了,酒鬼连打四通电话去骚扰前辈,很可能把对世界的不满都宣泄给了对方。
今天,断片的后辈只能想起些许片段,而那些片段,让他在被经纪人警告后,踌躇了一下午,给前辈发了短信。
【昨天是我冒犯您了,十分抱歉。——孔佑】
就这么几个字,一句短语,已经是孔佑编辑了一下午能发出的全部,他倒是想发长篇大论,可是从何说起呢?难道再抱怨一次吗?跟人家完全没关系啊!
短信发出去,孔佑就捧着手机等,一会儿从沙发上起来,一会儿又是在屋里转圈,还去开冰箱门,手都已经碰到啤酒了又收回来,他不敢喝酒了。
他等了许久,至少有半辈子那么长,大概五分钟吧,没有回信息的前辈电话打来了。
孔佑都不敢接,看着手机的表情跟他手上捧了个定时-炸-弹随时会爆一样。
在铃声即将断开的前一秒,电话还是接了。
后辈极其心虚的一声‘您好’中的‘您’刚出口,前辈欢乐的打断,“你初恋给你发结婚请柬你要去吗?”
孔佑愣住,什么东西?你为啥知道?声音又为什么那么欢乐?
吃瓜状态下,谁的声音都会很欢乐的,姜南柯自然也是,“喂?掉线啦?”
“不是,我在,您说。”
“说什么?你去吗?”
“去哪?不不不,我当然不会去啊!”
大脑转不过弯来的孔佑颇为尴尬的问前辈,“您怎么会知道?”
“你告诉我的啊。”前辈开心的都乐出声了,“你不记得你昨天跟我说了什么是吧?极其精彩哦~”
昨天睡得好好的硬生生被电话吵醒的姜南柯,前五分钟是懵的,孔佑语气真的很不好,怨天怨地怨自己,倒是跟她没什么关系。
哪怕都喝挂了,还发酒疯打电话骚扰前辈的后辈,也没有讲什么,你怎么那么势力就记得钱,亦或者当初你为什么同意给我‘造神’之类的。他讲得更多是自己,以及糟心的发行方,和他这段时间遇到的更糟心的世界。
讲真,双方不熟,姜南柯睡得好好的被吵醒,电话里还能明显听出来都有点大舌头的后辈应该是喝醉了没错,理论上她应该直接挂,呼叫经纪人去看看同门师弟发什么酒疯,主要还得确保对方所在的环境安全。
可当孔佑大着舌头含糊的说出,所有人都说我是赌成功了,根本没人相信我就是单纯想要做这件事之时。
一股没来由的‘同志’感,让姜南柯开了床头灯,靠坐起身,听着师弟嘟嘟囔囔对世界的不解。
孔佑是可以的理解的,他完全理解外界对他所揣测的,他是为了成功,为了搏一把才去推进《熔炉》,他对这些评价全部可以接受。但他接受不了真正的好友,身边人,乃至于家人都在为他的成功庆祝,而没人去关心,他借着‘熔炉法’成功是一件非常恶心的事,恶心到让他反胃。
他是演员,演员因一部好电影成功理所因当。
但‘熔炉’不是普通的电影,不谈什么其他人如姜南柯或者更多的幕后工作人员为这部电影所做出的努力,光是媒体的关注度都在他身上而不是原著作家孔枝泳身上,这种娱乐至死的氛围就已经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了。
题材过于特殊的《熔炉》,让孔佑更想让大众把注意力放在电影本身,而不是他这个演员如何。可这样的话,他跟谁说,都是矫情。
昨夜醉酒播出电话的后辈都不知道是在询问手机那头的前辈,还是在质问自己,“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被人说矫情,我也从来没想到,原来名利真的会腐蚀人,我被名利裹挟了,我甚至也会有片刻享受这样巨大的成功,我怎么会变成那样的人我怎么能变成那样的人?”
垂眉安静听着的电话的姜南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酒鬼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接近两个小时的电话里,酒鬼说了很多,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候前言都不搭后语。上一句还是我身价涨的签个代言能买块地,下一句就是我初恋要结婚给我发请柬。
前一句还是,最近送到我手上的剧本之多能超过我这辈子看过的书,后一句就是
“你的暗恋还真就是暗恋,人家居然完全不知情,你也太怂了。”
天已黑,在傍晚通电话的前后辈在夜幕下见面了,喝酒聊八卦。
孔佑不想来的,可他怎么都得跟对方当面道歉才行。而姜南柯是非常想要知道,初恋八卦的完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