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辞离去后,虞樱不揉眼睛了,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追着虞烟探问:“烟烟怎么认识谢世子的?”
虞烟如实道:“他帮了我。”至于其中细节,也分能说的和不能说的。
那些能说的,譬如今日的遭遇,她打算明日嗓子好了,再跟四姐姐分享。
虞樱恍然大悟,不用她再行补充,就自己想出了一套有理有据的说法。
“你从虞翎那里跑开,就遇到了谢世子。他带你出来的对不对?”
差不太多。虞烟没有否认。
虞樱长吁短叹:“我就说你这样怕生又不爱与人说话,还容易迷路,若是自己一个人,是不会这般快找到我的。”
虞烟每个字都听见了,气呼呼地扭头瞪她。
虞樱改口:“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你是出于谨慎才会如此,都怪薛宁远。”
哄虞烟这事,虞樱信手拈来,柔声道:“我们烟烟很聪明的,知道去找好人帮忙。”
虞烟有点心虚。
也不是她去找谢兰辞。是谢兰辞和谢大娘子一起找到她的。
他待人真好啊。
“他送我出来,四姐姐好像很放心?”虞烟担心被瞧出端倪,小声问道。
虞樱温柔地抚了抚虞烟的头,没有纠正她口中的‘送’字。
怎么想,都是谢世子出于巧合,碰见了迷失方向、眼泪汪汪的小美人,然后顺路把人带到家人身旁。
小姑娘突然遇到无法应对的麻烦事,偶然遇见一个光明磊落的正直君子帮了她,这人在她心里特殊一些,不是不能理解。
“是啊。那可是谢兰辞,不是别人。”虞樱想了下,还是要和这个傻妹妹解释两句。
“世子矜贵清冷,看起来高不可攀,但绝非恶人。相反,他政绩卓著,心怀社稷,三年前因处置牵连甚广的重案,在京城之外,亦是声名鹊起,受万众称赞的。”
这些,哥哥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于是虞烟听得格外专注。
虞樱眉心轻皱,话音顿止,看了虞烟一眼。
她还没说到其他几件流传颇广的轶事,烟烟怎么已经听得这般入神?
世子今日之举,算解了燃眉之急。
万一烟烟当真动心,往后该如何是好?
虞樱为了妹妹的前途着想,斟酌着开口:“烟烟以为,谢世子这人如何?”
虞烟心里有鬼,不能全说他的好话,正好想起他方才误会她的事,轻哼:“传言不可尽信。”他真的冤枉她了!根本没有大家说的那般明察秋毫。
她看起来很像是贪恋甜食,无法自制的人吗?
虞樱在旁细看,见她眉眼间的淡淡愠色不似作伪,显然不是惊鸿一瞥便芳心暗许的表现。
虞烟自小就不会撒谎,就是嘴巴争气一点,把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一双墨玉般的乌眸已经开始心虚地看来看去。完全无法撒谎。
见状,虞樱打消了让人担心的那个念头,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周夫人先前的种种烦扰一扫而空,面对谢大娘子冷淡神色,笑着开口:“既然她康健无碍,我就放心了。多亏夫人相助,不然我们还得提心吊胆地候着,哪能像这般自在。”
虞翎别有用意,且年纪到底小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修炼得还不若周夫人这般炉火纯青。谢大娘子的目光仿若洞悉一切,虞翎僵硬地转头往周夫人身上看去。
周夫人掩唇而笑,往门外投去一眼,又道:“烟儿没事,我去看看她,早些把她带回家去休息。”
谢大娘子在婢女的搀扶下换了个坐姿,浅笑道:“已经有人去送。”
周夫人一惊,片刻后回过味来,虞烟先前恓惶无措,大约有点吓着了才会先行一步。总不至于是谢大娘子关切至此,差遣医女诊治不说,还把人往外送。
周夫人是生养过的,瞧谢大娘子的姿态神色,就知道是该告辞了,便顺势开了口。
谢大娘子颔首,虞翎见状,暗舒了口气,绷得太久,脊背已经汗湿一片。
虞翎正苦苦等着周夫人带头起身,不料,谢大娘子忽又开口:“你们带的这个医女,是出自哪家门下?过来,让我瞧瞧。”
静立在旁的医女垂首等候多时,在言谈间知道了座中这位谢娘子的来头,即便脖子酸痛难忍也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