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风从李砾处得知赈粮将会被做手脚,首先想到的便是这越来越多的病人,是不是已经中了招?放赈是孟徽提出的,但放赈的执行监督人,听北山越说,是一个叫古思阔的教书先生。
一般放赈,要么是赈粥,要么是赈粮,总归是一样,这位先生却是粥跟粮同时放,若是赈粮里当真掺了东西,喝粥的和领了赈粮再去煮熟了吃的人,发病的时间必然不同,很容易便形成一种看似被传染开去的病情,这一招实在狠毒。
另外,有人冒充鬼骑,虽然救了李砾和小山子,却不知是否只是误打误撞,其实包藏祸心。
遗憾的是,李砾这些日子的遭遇让他对不认识的人总有些疑神疑鬼,因此在刚进入樨城城外的灾民之中时,便故意带着小山子挤进人群密集处,甩脱了那五个人,所以目前也不知那五人身在何处。
苗风转身嘱咐柳朔雁照顾好小山子,若可以的话,看住监督放赈的古思阔的一举一动,同时自行寻找食物,不要沾染赈粮,他却拉着李砾去寻那五个自称鬼骑的青年。
但李砾明显有些神思不属,让苗风以为他是刚从鬼门关逃出来,还没有缓过神来。
苗风却不知道,李砾虽然将自己听到的重要信息转述给他,但对他父亲李续宗的部分却隐瞒了下来。
李砾对父亲细作身份的确定,全然是来自杨吉的言行和那三个眼线的对话,实则并没有真凭实据。而且,即便是真的,父亲也只是孟家计划的执行者,追源祸始,大搞阴谋的是孟家和郑家。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砾不想出卖自己的父亲。
找了好一阵,仍没有任何发现。
各个地方听闻放赈而赶来的灾民越聚越多,即便是苗风,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寻到那可疑的五个人。
北山越又发现了军粮的迹象,早已混进军队中追踪而去。柳朔雁要保护罗珃,又要监视古思阔,不能离开,一时间人手竟忙不过来。
苗风分身乏术,觉得赈粮被动手脚之事乃是眼下最重要之事,冒充鬼骑倒是可暂时放一放,无奈之下,只得先赶回白瑶山去叫路战救病人要紧。
路战原本就在执行梅兮颜的命令,收集药草,随时准备救治灾民,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更加焦急,便留下苗风保护白瑶山剩余的百姓等人,他独自赶去樨城救人。
吕青野经过这两日调养
,身体已恢复了六成,听苗风将前因后果重新说了一遍之后,脸色极其凝重难看,十分郑重地嘱咐苗风快去驻云山接梅兮颜,他推测孟家对赈粮做手脚,实则是即将——
苗风还没有将吕青野最后的话说完,梅兮颜已经喃喃地接口道:“造反。”
“老大也猜到了?”苗风稍有些意外地问道。
梅兮颜瞪了苗风一眼,嗔道:“吕青野都能想到的事,我怎么会想不到。”
苗风微微一怔,立即便赔了个笑脸,说道:“是!属下失言!吕青野那个累赘哪里比得上我们老大……”
在梅兮颜的另一记瞪视中,苗风乖乖闭上了嘴。
梅兮颜收回目光,冷哼一声,说道:“赈粮早已运到这面是板上钉钉的事,被孟郑两家藏起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一次被罗启和北山故意捅破,他们无法再隐瞒百姓,索性顺水推舟,直接利用赈粮来制造矛盾!”
长长叹了一口气,梅兮颜又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所有放赈的城邑都是来者不拒,聚集的灾民越多越好,更不会严控灾民是否带着瘟病。一旦身患瘟病的灾民流动起来,病疫就会跟着传播、扩散,更多的无辜百姓在得不到及时救治时就会死去。”
“如果瘟病传播效果不理想,所谓加料的赈粮就会被放出去,加速灾民死亡,激发他们的仇恨!届时他们便可以大义凛然地跳出来,指责我是莽林来的巫妖,得罪了上天,所以枢国的灾难才接踵而至。只有拿所有孜州百姓的性命来祭天,上天才能平息愤怒,风调雨顺。这样,所有受苦受难的百姓都会揭竿而起!”
这些正是吕青野对苗风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