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玩笑:“所以我是你的什么?合约女友?”
“不是。”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其实我只是想要编一个借口带你回家。”
大年夜那天,白炀打扮得很漂亮,她穿了件红棉袄,脚蹬一双黑色长靴,背着我送给她的格棱纹小包,登上了我家的门。
妈妈给我开门,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当她看到我身后的白炀时,她眼里顿时冒出精光,嘴角都咧到耳根。
“可以啊!出息了啊……来来来,快进来!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好!”白炀笑着和她握手,将手里的果篮递了过去。
“快进屋!”我妈用手肘撞了我一下,低声对我说,“臭小子,带人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她打量着白炀,一个劲地夸赞:“真漂亮呀……”
白炀在她的带领下穿过走廊,来到客厅。我跟在两人身后,听着她们在前面拉家常,突然,白炀脚步一顿,无法再前进,而我妈不明就里,还在邀请她坐下。
客厅里,池易暄拿着筷子,僵立在餐桌一头,五官冻成了冰块。
“这是白意他爸,这是白意他哥……”我妈还在做介绍。
池岩率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让她别说话,两人齐刷刷看向白炀,我站在白炀身后,只能看到她双肩微微抖动,半晌后,她转过头来,脸色涨得通红,眼里泛着泪光。
她发现了我的阴谋。
池易暄也是。
他脸色发白,手蜷成拳,五根指头都要被掌心吃掉。那一刻我忍不住猜测:他是因为心爱之人被抢夺而愤怒,还是因为被我背刺而颤抖。
我希望是后者。
怒与恨在他眼里交织,刺得我鲜血淋漓。如果不是因为妈妈在场,他肯定会上来给我一拳。复仇的快感如灭顶一般,我脸上可能还带着笑意。
池易暄筷子一扔,摔门离去。
白炀紧随其后,离开之前,甩了我一巴掌。
那晚,池易暄去住了酒店,那是我们家度过的最糟糕的新年。我听到妈妈和他打电话,让他回家,劝了半天都没能劝动。挂了电话她就来骂我糊涂。
“妈,你怎么这样想我?我还能故意去气他不成?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你儿子心里难道全都是恶意吗?”
我妈被我一番情深意切的说辞打动,让我和我哥说明情况,再道个歉。
“他讨厌我,当然会以最坏的情况来揣测我,我道歉了也没有用。”
“你哥怎么会讨厌你?你们当年还一起出去旅游……”
厦门就像是长在我神经上的一根刺,“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别说了。”
十八岁时,鼓浪屿的夜晚,我们坐在篝火边烤棉花糖,我胸膛里的火焰也在燃烧。那时我无法认清火团的真面目,它供给给我无穷的生命力,却又绝望地消耗着我。
旅程结束后,我期盼着每一个节假日的到来。完美的借口、合理的场合,有哥哥,妈妈,和池岩——池易暄被我分到这一笼统的类别里。
有时候迟钝是一种本能,而我很久之后才发现这种喜欢与以往不同,它让我舌根发紧、心里发苦。
当我与白炀行走在林荫小道,我曾背着她从落叶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她倚在我肩膀上,说我比她的前男友更好。
我问她:好在哪里?
她说:你比他更爱我。
当我们牵起手时,我发现自己硬了。
可我想的不是她,而是和她牵过手的池易暄。
第19章
白炀将我拉黑之后,我有去她工作的酒吧找过她,她还和往常一样,白衬衫加黑马甲,一根黑色皮绳将卷发束在脑后。她从不过来问我喝什么,我干坐在那儿,半个小时后悻悻离去。
我不知道见到她了应该说些什么,却还是每周去找她一次,她一直当我是空气。
直到后来,有喝醉的男客人抓着她的手不放,我上前给了人一拳头,被保安撵出去后,她才从酒吧里出来,和我说话。
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比你哥还要糟糕。”
这是个奇怪的比较级,当池易暄和我站在一起时,形容我俩的用词永远是好与坏,而不是坏与更坏。也许池易暄没有给予她应得的温柔,可我却感到高兴,仿佛他也不曾比我好那么一点。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想要做个好人,可她是池易暄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