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未停过,听到仙人回小春:“但她不愿意离开你。”
“可我愿意离开她!”
小春说得如此无情,转头逼问银铃儿:“妖女,你我无怨无仇,求求你,别再害我了,放了我吧。”
红唇几欲咬破,银铃儿悲泣哽咽,放下所有矜持,最后求求他:“只要我拔去鳞片,就不是妖了。”
“不行,不行。”小春拉紧被子,人被冻得哆嗦:“我一想到你曾经是条鱼,我就觉得恶心。”
恶心,恶心。
原来这就是他眼里的我。
“神仙,求求你,救救我,快把这条鱼弄到东南妖界吧。”
“你赶我走?”泪已成冰,银铃儿薄唇苍白:“你真的舍得赶我走?”
我不信,我真的不信!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是你的铃儿,你是我的小春。
小春转过身,紧低着头:“你是妖,我是人,我连看你一眼都害怕。”
他将被子裹得更严实,像缩回壳里的蜗牛。
几句无情语,破碎天真梦。
仙人苦叹,灵音飘飘:“银鲤铃儿,人间更无情,东南妖界才是你的归宿。”
银铃儿最后看小春一眼,任仙人弄风,将自己卷入无名深处。
曾经人间,一场悲观。
心碎泪枯,千年虚无。
在银铃儿学会一身仙法,登任妖祖荣光时,无情的小春,早已枯骨。
故事讲到这里,白衣人低眉叹过,举头问补月仙子:“你喜欢这个结局吗?”
“瞎编乱造,一派胡言!”补月仙子冷笑,滔天海浪就在她的素指间,只要轻轻挥下,摘月仙子与白衣人就要被灌死在琉璃宫里。
补月仙子低袖,海浪即将扑下。
“我也不喜欢这个结局。”大难在前,白衣人谈笑自若:“所以,这个故事还没讲完。”
补月仙子星眸闪过异样,单手抓住欲落的海浪,等着他说。
仙人携着银铃儿离去,隐入迷离夜空。
书童看着小春冷笑:“病秧子,妖怪走了,你叫我一声神仙,我就赐你一粒去除妖毒的解药。”
指尖沾湿茶水,书童从地上拈起一挫土,在手里搓成小丸。
也许这粒土丸真是仙人解药,也许是小童子看不惯小春的无情懦弱,只想整整他。
小春缓缓转身,不见银铃儿倩影,满目悲痛欲绝,整个人突然倒下。
“行了,人都走了,你装可怜给谁看?”书童冷哼讥笑,走到小春身前,满眼不屑,伸手抓住被角,漠然掀开。
小春伏在地上,浑身扑漱。
书童看不得他这副狗模样,一脚踢翻他,仍然笑骂:“别装死,吃药!”
小春捂着胸口,书童目瞪口呆。
一把尖刀,深入皮肉,流血已经过膝。
小春面目惨白,呼吸微弱,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娘的娘个姥姥!”
书童一声恨骂,出手如电,封住小春的穴道,让血流得慢一些。
托起小春的头,书童急问:“是谁下的手?”
小春已无力睁眼,唇角苦涩:“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