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熟,少放点酱,我不喜欢太咸。”雪儿低眉一笑,轻轻接过话头,继续吩咐:“切一斤熟牛肉,炒一份青菜,一坛女儿红,一坛竹叶青。”
三个菜,两坛酒,已足够四个人吃一顿的了。
小二哥勤快的去传菜了。
燕箫梅微叹,淡笑:“我以为你喜欢吃生鱼。”
“不是所有的鱼,都可以做鱼生的。”雪儿白袖掩唇,只有这样做,才能藏起她忍不住的笑意。
天,他怎么可以蠢得这么可爱?
女儿红,红得像火。
竹叶青,透得像冰。
冰与火,甜与醇,混在一起入喉,像人生,百般滋味。
“大人升迁,指日可待。”雪儿嫣然,提坛注酒:“在大人执掌大权前,我想问大人一个问题。”
燕箫梅要细细的回味这碗酒,这碗酒,是他和雪儿的第一碗酒。
“如果,大人不是大内府的捕快,我们刚才在城门口,会是什么下场?”
这是雪儿的问题,简单明快,燕箫梅却皱起眉头,他不知道答案,他真的不知道。
“我被他们摸个遍,然后进城,是良民。”雪儿又饮一碗酒,脸已飞红:“我若不受屈辱,杀了他们,是反贼,死罪。”
谁也反驳不了雪儿的答案,燕箫梅也不能,他只有喝酒。
燕箫梅连喝了三碗酒,他将大内府的捕字招牌摸了出来,推到了雪儿眼底。
“在进京城之前,你拿着这个牌子,会免去许多麻烦。”
他没有酒量,脸已红透,醉眼迷离。
“没酒量还喝?”雪儿收起腰牌,终于忍不住咯咯脆笑:“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你把牌子送给了我,到底咱俩谁是官,谁是贼?”
燕箫梅没听到雪儿骂他傻瓜,他已经睡了,如果他听到了,会不会甜到笑?
头疼欲裂,嗓子火烧。
没酒量的人,真不应该逞能。
燕箫梅伏在桌子上,睁开双眼时,已置身在了房间里。
眼前有一杯凉透了的浓茶。
茶有点苦,却浇熄了喉咙里的火烫。
“既然醒了,赶路吧。”淡淡一声,是雪儿。
窗外又是夜黑,雪儿灯下倩影。
“你一直没睡?”燕箫梅几分关切,几分心疼。
“像我这种江湖野女子,在马背上也能睡。”雪儿婷婷起身,跃上窗棂:“你要睡,尽管睡,我要赶路了。”
她跃下,飘落马背。
马儿嘶鸣,扬蹄启程。
雪儿没有吹牛,她的确在马前上也能睡。
而且睡得美艳,睡得香甜。
马行如飞,她却坐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