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猛地缠上的铁链堵上了嘴,我看着面色平静但绯眸中隐隐埋藏暗火的酷拉皮卡,他们之间的仇恨看来不是这么好排解的,制造悲剧的人和被悲剧驱使的人只会形成一个重复的漩涡,而我自然也犯不着踏入。
动手杀人的人就该有来日被杀的觉悟,这段恩怨的肇因不是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酷拉皮卡,我还有事要跟库洛洛说,请解开他嘴上的铁链。」
我看着酷拉皮卡最终只是淡淡的这么说,对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终究是没驳了我的面子、只是在收缩铁链时孩子气得将库洛洛的嘴给勒出一道浅红的勒痕而已。
解除口唇束缚的库洛洛看来颇为惬意,他仍躺在地、勾着唇,夜色的星眸似闭非闭得,有些迷离又闪烁着流光,即使没有其它的举动看起来依旧是说不出的引人注目,但在看到库洛洛时我却想到了西索,他们两人虽然形貌相异,但库洛洛绝对是内敛版的西索……或说西索是张扬版的库洛洛?
心中的闪神并没有影响我的冷静,我望着库洛洛缓缓蹲下、看着他的眼道:「我手上有你的五个团员,做个交易?」
「交易?有姿态这么不平等的交易么?」
库洛洛的语尾拉长音得上扬、透出了几分嘲笑和戏谑,他看起来完全没有阶下之囚的自觉,有的只有像客户抱怨服务生送来的红酒不够冰般的理所当然。
──从容,是的,虽然我难以理解库洛洛是以什么理由这么老神在在,但他这种无所畏惧不以外物悲喜的态度却令我有些难以下口,和聪明人说话果然是很麻烦……
跟库洛洛说话绝对比和西索打架费劲得多!
我在心中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喟叹,也懒得再跟他互相试探了。
沉默了下,我深深地盯着库洛洛的眼,试图找出也避免错过他任何情绪波动的道:「除了我手上包括你在内的五只蜘蛛外,你其它的团员们也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的家人们倾向杀了你们。」
「哦──?」库洛洛温润的眸子闪了闪,带着和煦微笑的拉长尾音点点头:「而你自然是反对的?为什么?舍不得杀我了~~嗯?」
蜘蛛头子连鼻音都充斥着浓浓的祸害,只可惜作用不到早饱受更强烈刺激而神经钝化的我身上,连皱眉都省略,我直接忽略库洛洛调笑的道:「我不赞成灭了蜘蛛,因为我认为你们存在比消失有帮助,但若是你们不愿意合作的话……」
「我也没立场阻止我的家人了。」
「呵……连条件也不说清楚就强要人应下?这种买卖任谁都不会答应的。」库洛洛轻轻一笑,轻描淡写的将我话中淡淡的威胁转为生意,无形中也化解了一些紧张。
打压不下他呢……心中有些泄气的我正待开出自己的要求,一旁的酷拉皮卡却坐不住了。
俊秀的少年站到我面前挺高了胸脯,似乎自进房起便没退过的艳眸执意的凝视着我,他的身体包括紧握着的拳头都在颤抖,因为愤怒和激愤,虽然他如冰冻结的面上依旧是锐利得刺人的冷静,但连接着指根的锁链却泄漏真实情感的沙沙如鸣泣。
「你们难道真的要放过幻影旅团?他们是盗贼、是犯罪集团……让那些人活下来只会制造更多悲哀和怨恨而已,难道你们为了利益连最基本的道德都可以不顾了吗?」
这孩子真不会说话,我微不可察的微微聚起了眉,「你忘了我家的职业了?」没有忽略库洛洛眼中闪过的讽刺,我淡淡的道:「你的族人被幻影旅团杀死是因为他们太过弱小,无关正义公理道德仁义,这个世界的潜规则就是优胜劣败,弱者是没有祈求公平的权力的,如此而已。」
「你自然有你复仇的权利,我无意阻止,但这件事牵涉的不只是你还有我揍敌客家,因此我当然也要为自家考虑,另外我不建议你报仇的还有三个理由……」
我对着酷拉皮卡静静比出一个手指,「第一,这次的行动最后虽然是由你出手捕获,但负责打斗制造机会和空档的却是我父亲和祖父,没有你的话即使是我弟弟或是曾祖父也能替代,因此在人质的取得上我们是占大头。」
「虽然你有告诉我家人一些关于蜘蛛们能力的情报,也或许你会想说是我家人为了避免影响配合而不让你出手,但既定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这是第一,至于第二嘛……」
「你知道幻影旅团是什么吗?」
我淡淡再将一根手指上抬,「幻影旅团是一个犯罪团体,他们出自流星街,在某方面而言是那个被遗弃之地的先行者,他们的声望据我所知是空前的,那儿的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入团,即使我们杀了谁也会很快有新的蜘蛛来补充,我们有必要与一个流星街的人为敌么?更何况揍敌客家从来和流星街只存在合作,不存在仇怨。」当然……这段话是我刻意偷换概念,最后我缓缓比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黑道们对幻影旅团的成员们开出了每人二十亿的价码,十老头似乎已经身亡了,那么这笔钱谁出?我们自然要找到一个合理的付款对象……看在你是奇犽和糜稽朋友的分上我让你打五折,若是你能有一百三十亿的话我就可以推翻刚刚说的三个理由。」
原本边听边点头看好戏的库洛洛和死咬唇瓣的酷拉皮卡都是一阵目瞪口呆,沐浴在他们两人错愕的眼光中的我刻意停顿了下,才一脸正经的道:「……当然,是开玩笑的。」
「你……!」
被整了的酷拉皮卡有些恼火,而我也再度端起脸先声夺人的道:「知道吗?我对你很不满,酷拉皮卡,你私人的报仇行为已经影响到我弟弟了,这次奇犽是运气好才只被抓到,但下次他还能这么幸运么?他们只是十二岁的孩子,即使是为了朋友又有什么理由要冒生命危险?」
「报仇缉凶是你自己的事,请不要将老实本分的人家扯进来。」
这是我最后对少年下的结论,酷拉皮卡秀美的面上青白交加,沉重的红眸闪了闪,竟一声不吭的跑出了房,留下我和似笑非笑的库洛洛面面相觑。
「老实本分的人家?嗯?」
被捆成粽子的库洛洛看着自己若有所指,我白他一眼的将他自地面拉起道:「我有说错吗?我家的人一向是付出劳力依法索取报酬的,哪像你们做空手套白狼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