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时从车上下来先看向郑恩之家,亮着灯。
严时上去敲门,很快打开小小一道。
郑恩之一副困呆了的模样,睡眼惺忪的。
“严老师你回来啦。”声音也哑哑的。
“嗯,对不起,有点儿事耽搁了,让你等太久了。”严时忍住在他脑袋上呼噜一把的冲动。
“没事的,你快回去洗洗睡,记得给馒头吃晚饭,它今天还挺乖的。”郑恩之用力眨眨眼,又抬手揉揉眼睛。
“好,”郑恩之模样惹人怜爱,严时实在忍不住,趁郑恩之不算清醒,抬手在他蓬松柔软的头发上摸摸两下,“谢谢郑郑老师,辛苦了,晚安。”
“不用谢,严老师晚安。”
关上门,郑恩之迷迷糊糊地关掉灯,躺到床上。
他抬手放到刚才被严时摸过的地方,想,被人摸脑袋,原来是这种感觉。
郑恩之只见刘女士和老郑那样摸过郑叶秋,在郑恩之的记忆中,他们没有这样摸过自己。
但郑恩之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他也被人摸过了,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心里热热的,跳得很快。脸颊也热热的。
郑恩之摸摸热起来的脸,想,要装个空调了。
次日,早上出门两人又遇到,一起去学校。
郑恩之跟严时讲了昨晚遛馒头发生的事,讲到后面,郑恩之想到那两罐空掉的罐头,便问:“严老师,罐头怎么样,喜欢吃吗?”
“嗯,很好吃,很喜欢。”严时说完就红了脸,不大自在地咳起来。
他知道郑恩之缺少的主语是馒头,问的是馒头喜不喜欢,但他自己把自己带成主语。
好在郑恩之不会去多想,并不知道自己吃了半罐狗罐头。
郑恩之只以为严时昨晚着凉,关心道:“你是不是感冒了?昨天下雨夜里凉。”
“……”严时觉得丢脸,“没有。”
郑恩之偏着脸凑近严时瞧:“真的吗?”
“嗯。。。我就是嗓子有点儿干巴。”严时心虚得很。
郑恩之把双肩包背到胸前,一边走一边拉开拉链扒拉什么。
没一会从包里拿出一盒金嗓子和一瓶枇杷膏,塞到严时手中。
“枇杷膏新的,盖子我都没扭开呢,金嗓子也是新的。”
严时扯着他的包重新放回去:“真不用,我就刚才嗓子痒,这会儿已经好了。”
郑恩之还是把金嗓子硬塞给严时:“这个以后肯定常用的。我不知道你,但我管纪律很费嗓子,他们有时候很不听话的。”
严时握紧了那盒药,说:“谢谢郑郑老师。”
“不用谢,”郑恩之自顾自说,“但是谁都有不听话的时候,我也可以理解他们,所以我从来不和他们生气。你也不要因为他们不听讲生气,对身体不好不说,还……”
郑恩之碎碎念了一路,严时很享受,也很珍惜与郑恩之一起上班的时间。
严时从来就不认同当初郑恩之同学对他的评价。
郑恩之一点都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不把人放在眼里。
郑恩之和严时第一次遇到他那样,是个话多,可爱,有礼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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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严时转到岁水一中。一方面是因为老严工作调动,另一方面是岁水一中的中长跑教练很出名。
严时是中长跑体育生,主项目是一千五和五千,高一时就拿到一级运动员证书,高二拿到运动健将。
练中长跑的人很少,严时转到岁水一中,中长跑仍是他独一份。
项目不同,训练课也不同。严时除了力量训练基本都是在跑。速度课和能力课强度大,严时刚开始跑到头昏眼花、呕吐。小秦女士总是怕,提过好多次不让他走体育这条路,两人还为这事儿吵过一次。
遇到郑恩之那会儿,是年后刚开学,严时高三,上午放学吃好饭,做了基础训练和拉伸,他去操场尝试进行左脚脚踝韧带撕裂康复后的训练。
放假前一个月受伤,再加上寒假拢共休息了两个月。严时心太急,怕休息久了退步,便不顾教练阻拦私自去训练。训练效果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