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黑暗滋长人的胆气,虽然自己牙关也在打颤,但晚嘉心念微动,大拇指移了移,指肚一抬一放,向上张开,并揿住。
手心重重跳了几下,时间像是停住。片时之后,她的腕节被人扣住,男人鼻息一松,躺下来时,从声带里磨出点声音:“存心的?”
“没,不小心的……”晚嘉气都没吐匀,腰间受制,忽然被搬得翻了个面。
接着沓地一声闷响,是没有装进盒子的纸巾,被人一脚踢到地下。
说一夜真就一夜,转天大早,祝遇清换好行装,临走前跟晚嘉道别:“这周天,一起去看看brandon?”
他刚洗完,身上有干净的皂香,味道很好闻。
晚嘉小臂发酸,人睡得也有点迷,勾着他的领带往上,嘴一歪亲到下巴:“飞机上睡会儿吧,别硬撑。”
祝遇清拧她鼻子:“好。”
晚些时候,祝遇清被司机接去机场,晚嘉倒回梦乡,再被七点的闹钟叫醒,起床打工。
忙到周五,公司开了场会,商务汇报新单的时候,列表中有一家比较显眼:元昌地产。
元昌地产背靠元昌集团,也是商贸圈子佼佼者,地位不俗。
实打实地说,跟算是对家,在人才和项目上都有竞争。
而这间企业的负责人,是汤羽父亲,汤和丰。
也算大ka了,会后晚嘉带着团队,把元昌的组织架构和jd都列出来分析了下,再与人资团队约了下周的面访时间。
手头事忙完,当天加班到了深
夜。
祝遇清周六晚上的航班,晚嘉回家抓紧时间睡了一觉,等天亮了,开着车去接邹芸。
人在上了年纪之后,最常面对的状态,是孤独。
对于衣食无忧的人来说,这种孤独尤其藏不住。
祝如曼好玩,押着她在茶楼待个把小时可以,过了这个点她实在坐不住。一是无聊,再就是跟她妈坐着,耳朵里刮来刮去总是那老三样:学习、听话,和你爸。
从岭南远嫁北上,先后经历丈夫的不忠和早逝,邹芸有过很多身心俱疲的时刻。
耻辱、怨怼、旧伤穿肠。好在儿子争气,年轻轻就能接手家里事业,能独挡一面,给她这个妈的挣足了面子和安全感。
来京北这么多年,她当然也有自己的交际场合,早不用费心融入所谓的京圈。如今一年叠一年,最想念还是简单的一盅两件,和沁凉的西关大屋。
然而离家千里,闲暇之余,只能靠尝尝老家的味道,再捕两句乡音来听听,聊作慰藉。
可身边能陪的人少之又少,女儿又是个坐不住的猴子屁股,就算不找借口开溜,坐着也不会太安分。
要么聊微信,要么刷视频,当妈的管不住嘴总想念上两句,而即使是对女儿的叨念,也有一个人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不主动搭话,安安静静地冲茶,屁股沉,比她还坐得住。
诚然她并不多想要这份陪伴,但从一开始的刻意回避,慢慢的,添茶叫毛巾或是加点,习惯有人帮忙安排。
而且这人明明带着目的,却又让人看不出有意的讨好。
贴心归贴心,但想起潘家,再想起那次不愉快的对话,邹芸仍然如鲠在喉,所以这次早茶结束,还是下车就走了,没有开口叫晚嘉进去坐坐。
晚嘉早也习以为常,听到锁扣声后,发动车子回了湖云堡。
快进小区时,卢彤来了电话。
“你在干嘛?”
“开车。”
“那正好,你调个头来我家,送我去趟医院。”
“你怎么了?”
“你来就知道了,尽量快点,一个人,单独行动,懂?”
“……懂。”
听声音有些虚弱,晚嘉到下个路口转向,往卢彤家里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