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走得极慢,双腿也稍稍的打着颤,眼睛已然酸涩不堪,只是她却不曾料到,待打开屋门出去,那近处站立的,却是一身素白的百里褚言。
“倾月。”他唤了她一声,里面似是夹杂了怜意。
云倾月脑海一白,心绪狅涌,当即逃避般朝不远处的院门冲去。
“倾月。”百里褚言的嗓音再度从后方响起,极为难得的有些急。
云倾月却是浑然不顾,跑得极快。
她只是想稍稍逃避一会儿罢了,一会儿便好,她只是听了古苓一家守着他爹,便突然怀念甚至是羡慕哀痛罢了。
她也不知此际的情绪为何会如卸闸的水一样完全收势不住,她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待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舔完伤口后,她还是那个淡然的云倾月,还是那个在旁人眼中从不会掉泪的云倾月。
她不会让人知晓她的软弱,甚至看清她情绪崩溃时的狼狈,即便是百里褚言,也不行。
只是她终归是低估了百里褚言,低估了他身子未痊愈便敢动用轻功的跃至她面前,挡了她的去路,低估了他竟会失了常日里的谦谦儒雅,第一次主动伸手快速的拥她入怀。
他身上略微浓烈的檀香盈鼻,云倾月有过刹那的恍惚,待回神,便开始猛烈挣扎。
他却将她抱得极紧,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最后在她耳边道:“倾月的血仇,终归会得报,你无须担心。在下此番回去,也会差人暗中寻你爹娘。你放心,你也会如古苓他们那样守着你爹娘,你也可以时时无愧的想他们,祭拜他们!倾月,你信在下,你信我,我百里褚言,会让你如愿。”
这话,无论是他虚假的安慰,还是刻意的伪善,这话夹杂着的暖意,终归是让云倾月情绪彻底崩塌,让她忍不住伸手紧紧环了他的腰,在他怀里破天荒的哭得一塌糊涂。
一个人坚强得久了,便当真会以为自己早已坚不可摧,刀枪不入,却不知这所谓的坚强,不过是情绪未到浓时罢了。
而今突来的崩溃,突来的酸涩落泪,才让她发觉,她终归还是压抑得太久,也脆弱得厉害。
她对自己,似乎自信得过了头。
遥想以前在牢中撞墙那晚,她未哭,是因眼睛早已哭肿干枯,再也挤不出半点泪;后来生活在宫中,也不是她不伤感,而是因她要努力的活着;逃亡路上,生死面前,并非她不畏惧,而且没有退路;而如今的大哭,是因情绪崩塌,是觉得愧疚,觉得委屈,还有那一股子实实在在的羡慕。
心有多哀,此际的泪便有多么的难以收敛。
片刻,百里褚言胸前的衣襟已被打湿,但他却恍若未觉,仅是紧紧的拥她,甚至腾出一只手安慰般的抚着她的背,一言不发。
待哭得累了,云倾月瘫在他身上,舔着伤口,努力的想恢复情绪。
他抚着她后背的手僵了一会儿,随即便弯了身,突然抱起了她。
她心中的悲痛还未收敛,经这一吓,情绪有过刹那僵硬,手臂也本能的环在了他的脖子。
他将她抱紧了几许,一言不发的往前,云倾月将头略微无力的埋在他胸口,也一言不发,更不曾挣扎。
两个人,双双默契的沉默。
他不说带她去哪儿,她也无力的未问。
这是她与他极为贴近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放纵的软弱,也会是此生中的最后一次。
偶尔情绪崩塌,无伤大雅,亦如这次,她也仅是想简单一点,破天荒的放松一点,不愿想,逃避般的不愿多想。
百里褚言抱着她一路前行,小道周围略有村民,皆错愕相望。
百里褚言却是不曾顾忌,云倾月也一直埋在他怀里,不曾抬头。
最终,百里褚言又走又跃的将她带至了村子的后山顶上。
这座山并不巍峨,也非险要,只是待立在山顶,却能俯瞰整个村子,看尽农田炊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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