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并未立即回答,再度默了片刻,此朝他摇摇头,弯着眼睛淡然而笑,只道:“只要褚言未变,倾月对你之心,也不会变。”
然而话虽如此,可惜的是,百里褚言已变,她云倾月,便也只有叹息一声,只道这世上,果真无真正的良善之人。
这话一出,百里褚言并未言话,仅是静静的望着她,目光比之常日略微深邃。
待天色暗下,有太监送了药汁及晚膳来。
长幽殿中的几盏烛火被点燃,灯影摇曳,在这偌大的殿中倒是显得有些凄凄清冷了些。
太监们将晚膳整齐摆放在殿中的圆桌上后,并无停留,纷纷恭敬的退出了大殿,一时间,殿中气氛也跟着沉了半分。
云倾月依旧与百里褚言挨着坐在桌旁,只是这次,她并未伸手执筷为百里褚言碗中布菜,仅是与他客气两句,便自行用膳。
待晚膳过后,百里褚言又自行喝了药汁,二人无事可做之际,百里褚言便提议下棋。
云倾月并未拒绝,随即便落坐在软榻,盯着百里褚言缓步至不远处的案桌上拿棋盘棋子。
灯火摇曳,光线暗淡,映照得百里褚言背影格外单薄,然而最是显眼的,则是他那雪白的衣袍上沾染了大片血迹,想来是今日在紫薇花海里抱那女子之故,牵扯到了伤口,再让伤口流了血。
不同于前几次的担忧与紧张,云倾月岿然静坐,淡定的盯着,待他将棋盘与棋盒取过来并坐在她身边,她目光落在他略微苍白的面上,才道:“褚言后背的伤口似是又裂开了,今夜便不下棋了,我去叫人来为你后背重新上药。”
嗓音一落,不待他反应,云倾月已是起了身,只是未走两步,衣袖便被百里褚言拉住了。
她顺势驻足,垂眸望他,却是迎上了他那双略微无奈的眼睛。
他本是生得好看,那双水墨般的眼,积攒了温润与柔和,纵然此番带着无奈之意,却也精致好看,亦如他的面容一般,俊美无俦,清雅卓绝。
只是这次,云倾月心底格外的平静,目光也平静,眼见他面色越发苍白,眉头紧皱,她眸色依旧平静从容,甚至还极为淡然的道:“褚言放手吧,我去为你唤人。”
说着,便要挣开他的手。
他眸色微动,先她一步松开了她的衣袖,苍白的面上也增了半分尴尬,只道:“夜色已晚,倒是不易唤人来,长幽殿这几日不安宁,倾月便莫要出去了。”
说着,眉头一皱,又稍稍补了句:“在下后背的伤,无事,过会儿便好了。”
云倾月并未坚持,只道:“既是如此,那倾月便不出去了。若褚言觉得后背伤口疼得难受,再让倾月去唤人也成。”
这话一出,她自然而然的坐回了软榻,稍稍抬眸,对上了他那双微诧的眼瞳。
她朝他弯着眼睛淡笑一番,随即便自然而然的挪开了目光,心底则是明然如雪,想必,这百里褚言定是觉得怪异了吧!
是了,以前他受伤,她云倾月皆是在意关心,甚至还会不拘小节的为他清理及包扎伤口,而这回,她却是无动于衷,态度也淡了许多,也不再提议亲自为他处理伤口了。
说来,她对百里褚言,并称不上恨,只是感觉有些陌生了,感觉他这温润柔和的皮囊下,似是有些她不曾看到的东西,是以不敢再冒险,是以便想慢慢的疏离罢了,不愿再交心罢了。
再者,不得不说,他如今也不过是摔坏了她的玉佩,欺瞒了玉佩被他好生的收着,也今日也不过是不顾她便离开了,这其实些也构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无论如何,有些感觉,便如那块完整的玉一般,一旦碎了,便是碎了心意,碎了感觉,再也补不回来了。
莫名的二人双双静默起来,殿中气氛也压抑不少。
片刻,云倾月主动摆好了棋盘,又伸手拿过了装有白子的棋盒,淡然的朝百里褚言道:“趁着不困,倒是可以下上几局,褚言,开始吧!”
这话一落,她指尖上的白子已是落在了棋盘,发出一声微淡的脆生。
百里褚言深眼凝她,修长的指尖也探上了盒中的黑
子,拈起一颗,待落在棋盘上后,他低低的问:“倾月可是生在下的气了?”
云倾月凝神于棋盘,再度落向一字,只道:“褚言怎又这般问了,倾月说过了,不生褚言的气。”说着,抬眸朝他弯着眼睛笑笑,却是让他稍稍皱了眉,并缓缓挪开了目光。
他似也不想再继续这话题,只是转了话锋:“明日,在下再带倾月去御花园赏花,在下定不会再独留倾月一人。”
云倾月心底略生诧异,抬眸望他,却是见他面上掺杂了认真之色,眸中也萦绕着诚恳之意。